祁承翊遲疑了下。
扶雲卿笑容坦蕩,爽朗道“我自幼跟著父親在軍帳中,常和士兵混穿甲胄,一件大氅而已,扯不上什麼男女大防。”
祁承翊嗯了一聲,劍眉皺了皺,又舒展開來,淡淡道“三九寒冬、飲冰啃雪,殘垣斷壁、破洞見草,風吹雨打、無處可居。這點冷倒也不算什麼。”
他說這話時,俊臉淡淡的,看不出半點情緒起伏。
像是在說彆人,也像在說他自己。
扶雲卿知道,冷宮棄子一向生存艱難,不知怎地,生出了些許憐憫之心“殿下不必擔心,與我同盟者,我必不棄他。一朝同盟,福禍相依,同甘共苦。”
祁承翊笑容極淡,沒說什麼。
出了醉香居,祁承翊撐著油紙傘,替扶雲卿擋了些許風雪,送她回了扶府。
扶雲卿剛進扶府,便迎麵撞上遊學歸來的扶庭獨子,扶興業。
扶興業眼角長著一顆痣,因為袁氏從小耳提麵命,向來看不慣大房,嘖嘖嘖道“扶雲卿你真是糊塗,舍了九皇子這前途無量的未婚夫婿,與這廢物皇子裹到一起!死了娘的倒黴玩意兒,這輩子都翻不起浪,不會是你先水性楊花,看上這廢物容貌,才故意退婚吧?”
“張口閉口廢物,我看你才是真廢物!”扶雲卿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力道又大又猛,扇得扶興業暈頭轉向,險些摔倒在地。
扶興業捂著流血的唇角,咬牙罵道“扶雲卿你這賤人,你敢打我——”
扶雲卿又扇了他一巴掌“身為你堂姐,打你怎麼了?你口出狂言、謾罵皇子,此乃大忌。此事就算搬到老夫人那裡去,也是你該打!你若再敢詆毀我,我有的是法子教你好好做人。”
扶雲卿自幼習武,力道大、招式狠。
扶興業險些被扇暈過去,打的不敢說話,隻能斜著眼,露出大半眼白,賊眉鼠眼地瞪向扶雲卿。
府外,還未走遠的祁承翊,勾起唇角,眼底浮起笑意。
沈淮序從暗處走來,驚訝道“主上今日似乎格外高興。”
“從何說起?”
“主上這嘴角,就像壓不下去似的,一直往上翹。”
祁承翊收了笑,坐進馬車裡,正襟危坐道“隻是覺得,被人維護的感覺,挺微妙。”
他這一生,從未被任何人維護。
母族、生父、至親、世人,都視他為不該活著的怪物。
沈淮序忽然問道“林樾舟那邊,主上可有吩咐?”
“治好扶子珩的腿,按兵不動,監視媚芙,將扶府一舉一動報來晉安宮。”祁承翊默了一下,說道,“揮金坊那邊,也該出手了。”
“什麼?揮金坊?您竟要插手扶家的事?”沈淮序愣了愣,又道,“您不會真要管扶雲卿的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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