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太陽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被雨水衝洗過的天空一片湛藍,雨後的草木更是顯得生機勃勃,還沒來得及落下的露珠在朝陽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周淩玲昨晚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吃,趙東陽起了個早熬了個紅棗雞肉粥,端了進來,放到床頭櫃裡。
屋子的光線很暗,趙東陽走到陽台落地窗前,拉開厚重的窗簾,隻留了一層輕薄的紗簾遮住落地窗。
燦爛的陽光從外麵照了進來,映得她蒼白的臉上愈發地虛弱,透明得沒有一絲血色,突如其來的光芒刺得她有些睜不開眼,她眨了眨眼,彆過臉去,強忍著眼底的淚水。
”淩玲,吃點東西。“他走到床邊,輕聲地說道。
趙東陽凝望著在被窩裡蜷成一團的身影,又痛又氣,道“淩玲,粥我擱這裡了。”他無聲地歎了口氣退出了房間。
周淩玲睜開眼睛,看著窗外,一片濃綠映在眼簾裡,她眉頭深鎖,疲憊而厭倦地轉回了頭,閉上了眼睛,嘴角裡難以抑製地流露出深深掩藏著的痛苦。
趙東陽去超市買了一些生活用品,才回來,他將東西放好後,推開門,發現周淩玲躺在床上還是原來的姿勢,床頭櫃上的粥蚊絲未動。
他輕輕歎息了一聲,走到床邊,柔聲道“你這樣折磨自己又是何苦呢?”
周淩玲像是被擊中了心思,肩膀不自禁的瑟縮著,仿佛一隻受傷的小獸。半張臉伏在被子裡。
趙東陽看見粉色的被子上洇濕了一片,知道她在哭。趙東陽輕聲道“傷心歸傷心,難道你的身體不管了?”
周淩玲緊緊地咬著泛白的唇,壓抑著自己的哭聲。
趙東陽看著她攥著被子的手,用力過猛,手背上的青筋突現。他胸腔裡憋了一股火氣沒地方撒,而且這火氣不斷堆積,零星一點轉變成了燎原之勢,燃燒起一團熊熊的怒火,衝撞著他的五臟六腑,怎麼都壓製不住,深邃的眼眸中布滿了血絲,像是潛藏著一份不可言喻的痛苦,語氣裡含著幾分嘲諷與質問
你為他受罪他知道嗎?
你躺在這裡不吃不喝他知道嗎?
你這樣虐待自己,他知道嗎?
周淩玲腦中轟然一響,仿佛被什麼東西重重一擊,那層脆弱的窗戶紙終於被捅破了。
他終於把話說開了,讓她充滿了羞恥感,無處躲藏,抬起頭睜著一雙眼睛怔忡地看著他,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顯然是被嚇到了。
倆人都沉默了,氣氛有些僵,房間內一片安靜,周淩玲將臉轉向窗外,像一尊木雕,不知在想些什麼,神思仿佛飄得很遠。
趙東陽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情緒失控,這麼凶地對周淩玲,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
不過發泄完,他整個人漸漸冷靜下來,望著周淩玲,眼神裡充滿了謙意和自責,聲音溫和,透著無比的傷心“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你不願說你也可以不用講出來,但是你這樣折磨自己,傷害自己,值得嗎?
你懷孕了,為什麼他沒有在你的身邊,是他不想承擔責任還是你沒有讓他知道,不管是什麼原因,你都應該考慮這段感情值不值得繼續下去了。
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選擇獨自承擔這份痛苦,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你這樣傷害自己,周叔叔和陳阿姨知道了該有多麼傷心,你對得起曾經在學校裡那麼努力的自己嗎?淩玲不要傷害自己,你還年輕又這麼優秀,還可以重新開始,你這樣,會讓愛你的人多麼痛心。”
周淩玲的雙手緊緊地攥著被角,看著他,心中微動。
她不想說話也不想吃東西,想用這樣的方式來逃避這個殘酷的事實。
趙東陽一聲聲拷問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將她飄浮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這一刻,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直掉,她死命地咬住嘴唇,拚命的把眼淚往回逼。
單薄的身體因為傷心微微地輕顫,趙東陽看著她,神色複雜,眉宇間一閃而過的痛惜,終是不忍心,語氣不自覺地軟了幾分“你要是覺得難受,就哭出聲來。”
周淩玲終於支持不住了,伏在趙東陽的肩頭發泄般痛聲大哭,似乎要把連日來的擔驚受怕與痛苦不堪全部釋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