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落迦!
真是日頭兒從西邊出來了,平時我一向人緣可好呢,上到老下到小,遠遠看見我就和我打招呼。這個說小豬啊快過年了多吃點,長點斤兩,好把你賣了。那個說小豬啊你真有福氣,看你娶的媳婦好哩。我就哈哈哈,沒辦法,豬嘛,總是哼哼哼招人喜愛,誰讓咱長得白,像頭豬呢。
可這兩天人們亂哄哄,忙乎乎,院子屋子來回進進出出的,愣是把我丟在一邊,半句不帶理的。這落差也太大了點,往後還叫小豬我怎麼混呢,我還好意思回村裡來嗎?
不管他,我就來回溜達溜達,耐心找機會。不是有句話說了嘛,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我不急。
說機會機會就來了。一個本家小夥跑進院子來,說我老婆趕回來了。
彆人不理咱不信咱,老婆肯定信的是吧。我剛要去迎接,老婆已經進來了,火急火燎進了屋,大哭起來。
哎呀呀,哭得哪叫撕心裂肺啊,哭得我都哭起來了,一想不對啊,得抓緊給老婆解釋啊,得讓老婆相信咱還活得好好的啊,咱們是要白頭偕老的啊。
我趕緊又哄又勸,說老婆你傻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你彆聽彆人瞎扯,那個躺著的人不是我,怎麼說呢,他,他充其量是個冒牌。老婆,看來不光我有時給你買的衣服是冒牌,這人也有冒牌的了。可是冒牌有冒牌的好處是不是,衣服冒牌它便宜啊,這人冒牌更好啊,說明老公活得好好的嘛,是不是老婆。
可真是奇了怪了,連老婆我這親愛的人,親密的愛人,都不搭理我了,仿佛我是空氣,仿佛我小豬真的死了。
好人也是有脾氣的對吧,我就有些小小生氣,撇下老婆一個人到裡屋床上躺著,翻來覆去,抓耳撓腮愁得慌,咋辦好呢?怎樣說老婆才能相信呢?
一會兒聽見一本家嬸嬸勸老婆,彆哭壞了身子,去裡屋歇息歇息。好,等老婆進來了,我接著耐心解釋,嗯,就是這樣,我一咕嚕坐起來,盯著屋門。
老婆推門進來抽噎著躺到床上,側轉身長歎口氣,還是不理我。我趕快躺到老婆身邊,苦口婆心地又是勸又是解釋,老婆照樣不理。一會兒聽見老婆噗地笑了一聲,不會吧,肯定是我小豬聽錯了,這麼嚴肅的場合,老婆不會笑的嘛,我急忙探起身瞅瞅,看老婆是啥情況。
一看老婆在拿手機聊天,哦,看來是有人在手機上安慰老婆,可是不對啊,那老婆也不會笑的啊,老婆又不是我的仇人,老婆難過還來不及呢。我就盯著手機屏幕,看老婆聊啥。
哦,和老婆聊的是我發小,現在發達了,在老婆這次出差的城市,一個公司做老板。發小嘛,肯定關心我,肯定也會慰問老婆。
我接著看他們的聊天內容,不對啊,這內容有點曖昧有點跑偏啊,我耐著性子繼續看他們聊,我去,越來越不像話了,看來老婆剛才是真笑了。
哇呀呀,我就覺得血往上湧,胸膛都要裂開了。老婆,我沒死,你這是要把我活活給氣死是吧。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從沒動過老婆一手指頭的我,都把手揚起來了,可沒打過老婆的我,一時真地下不了手啊,再一個,這屋裡院外都有人,我要真動手,事情不就暴露了嗎?我可就真沒臉回村了。
可是,我真憋得慌啊,快要憋不住了啊,怎麼辦,怎麼辦?總得讓我喊一嗓子吧。沒辦法,我起身扭頭兒就往外衝,衝出屋子,院子,村子,衝到空曠沒人的地方,雙手攥拳,閉上眼睛,仰頭大喊一聲啊——————。
我聽見聲音傳向四麵八方,一直要傳到天際。
突然,就聽見天空中哢嚓嚓一聲炸雷,炸得我渾身哆嗦,魂飛魄散。
喲嗬,真地和演電影一樣昂,天氣也配合著劇中人物,我睜開眼。好家夥,隻見黑雲翻滾,電閃雷鳴,刹那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遮天蔽日。
我的娘,這風怕不會把我給吹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