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要了兩碗薺菜大肉餛飩,又每人加了一個鹵蛋和一塊素雞,這才大快朵頤起來。小安本就不是個小氣的人,如今師侄在跟前,他這個當師叔的更不能小氣,不然傳出去丟人,雖然她年紀小,但長輩就是長輩,含糊不得。
劉順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殷勤的像個店小二,向店家要了五香粉和香醋,端到小師叔跟前,一邊試探著給小師叔加醋,一邊問“夠不夠?”
小安滿意地點點頭說“好了,你趕緊吃吧。”
劉順依言坐下,坐下後又往小安跟前靠靠,說“師叔,你怎麼得罪了他們?”
小安擺擺手“吃飯,吃飯,不想聊那些糟心事,這不是賭場輸了麼,不甘心,找事來了。”
劉順吃了一驚,隨即眉開眼笑說“小師叔也會賭?”
小安不以為然地說“你以為呢?”
劉順嘿嘿笑“我以為?小師叔肯定是個高手,不然人家會緊跟不放,是不是讓他們大出血了?”
小安喝了一口湯,然後笑了,說道“高手不高手不敢說,贏了他們這個數。”說著,小安伸出一個指頭。
“一千?”劉順驚叫道。
小安翻了翻白眼“瞧你那點出息,王往大了說。”
劉順不好意思笑了“一千還小?不會是一萬吧?”
小安笑了“加個零差不多。”
“十萬?”劉順差點栽倒,他確實被驚到了。
小安道“沒有也差不多,我沒記,反正把他們贏急了。”
劉順道“肯定贏急了,否則他們不會找你麻煩,還大言不慚要你一根手指,師叔,你教教我唄。”
小安眉毛一挑“怎麼,你也想去賭錢?”
劉順道“偶爾玩玩,你也知道,沒有花頭多沒意思,可是我賭術不行,輸的多贏的少。”
小安慢悠悠喝了一口湯,又咬了一口素雞,這才說道“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自古以來,你見哪個人靠賭博發財的,都是設賭局的發財,錢都讓莊家掙去了,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呆著吧,你不是吃那碗飯的人,你沒見,剛才都有人要我的手指頭,你自己說說,假如你,會不會被他們剁去一根手指?”
劉順想了想,點點頭。
小安道“這個年月,能吃飽穿暖就不容易了,還想發財,做夢去吧。”
劉順嘿嘿笑了,然後說道“我做夢都想發財,可是這都快三十了也沒發財,彆說大財了,小財也沒發,唉,可沒有窮人活路了。”
“所以說要推翻這個舊社會,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新社會。”小安不動聲色地說。
“啊”劉順張口結舌,一時呆住了,他實在沒有想到年紀輕輕的小師叔竟然跟被稱為共匪的共產黨說的一樣,這不能不令他刮目相看,同時心裡也暗暗吃驚,這話沒有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了,弄不好會被國民黨的暗探抓到龍華去。龍華是警備司令部所在地,上海人都知道,進了那裡不死也得脫層皮,很少有人活著出來。
劉順四下裡看了看,小聲道“師叔,你這話可不能輕易說,防止隔牆有耳。”
小安頭也不抬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劉順噓了一聲,小安抬頭看到一個麵色蒼老的老者邁著平穩的步子進了店裡。
小安第一個念頭就是,這老者不是來吃飯,看樣子是來找事的,而找事的對象八九不離十就是自己,因為他感受到了一股濃烈的殺機。
老者在小安對麵坐了下來,眼色沉沉地盯著小安看,慢慢地,他的麵色竟然柔和起來,到最後竟然微微一笑。
小安照舊吃自己的,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
劉順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他看了看老者,又看了看小師叔,就低下頭吃了起來。雖說裝得若無其事,但是劉順的心裡卻是咚咚跳得厲害,因為他就覺得緊張,不自在,就像小時候犯了錯一樣。
老者沒有叫吃的,而是一直盯著小安看,似乎小安是他多年未見的嫡親的大孫子。
小安不管不顧地吃完最後一個餛飩,然後又不緊不慢地喝了幾口湯,這才滿意地對劉順說“這口味蠻正宗,就是湯有點鹹。”
餛飩店的夥計可能看出老者不是來吃飯的,但是也不敢明著攆人,就借收拾小安用過的碗筷的工夫一個勁抹來抹去。
小安已經站起了身,阻止了劉順要付賬的動作,徑自到櫃台付了賬,然後站到了門外頭等劉順。小安無意間往外看了看,這才發現之前被他打傷的賽鐵牛正站在路口的牆角,一臉的臉不是臉,小安知道,麻煩又來了。
跟在小安身後的劉順也看到了賽鐵牛,劉順的臉頓時一變,傻子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過劉順知曉小師叔的本事,是以,他滿足地打了個哈欠,話裡有話地說道“有的人就是沒臉沒皮。”
小安笑笑,抬步即走。
“朋友,請留步。”
小安回過頭,看到適才坐在自己對麵卻沒有吃飯的老者站在三步開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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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小安問。
“小友打傷了我的徒弟,我想這事不能就這麼算完吧。”老者一拱手,表麵上很是有理,話裡的意思卻是替徒弟出氣來了,很顯然,賽鐵牛就是老者的徒弟。
小安一皺眉頭道“你想怎著?”
老頭麵色一寒“包骨養傷,再賠一千大洋,否則。“
“否則怎樣?”小安冷冷道。
“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老者冷冷道,說話的工夫,他的身材陡然升高了一寸有餘,身上的骨節也爆發出嗶哩哢嚓的動響,顯然是個不世初的高手。
劉順被驚到了,他還沒遇到過這麼令人恐怖的武者,憑他有限的知識,他也能分辨到老者和賽鐵牛不同境界的實力。
小安笑了,指著老者說“你就是個糊塗蛋,你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麼?”
老者沉聲道“我不管,你打傷了我徒弟就得承擔後果。”
小安道“說你糊塗蛋一點都不冤枉你,是你徒弟先攔著我要我一根指頭好不,迫不得已我才教訓了他一下,不然的話,哼。”
“我的徒弟用不著你來教訓,倒是你打傷了他,你要給個說法。”老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