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畫中躺在廢墟中殘缺的軀殼,在青嵐和蘇白的手中變成在花叢中酣睡的摯友,青嵐的眼淚借助蘇白的雙眼止不住地流淌而下。
蘇白和借用了他身體的青嵐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廢墟的岩石上,明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淚水就是怎麼都停不下來。
那個時候的蘇白也不記得自己到底和青嵐在紅月下坐了多久,隻記得到了後來他已經分不清正在哭泣的到底是失去了摯友的青嵐,還是進入噩夢世界之後無論多麼絕望和迷茫都不曾哭泣過的自己。
現在想來,那個時候的蘇白也隻是一個經曆了各種劇變後崩潰到麻木的普通的學生,並不是十年後的“旁觀者”和“看客”,甚至連“厲鬼拚圖”的能力都用不明白。那個時候他的平靜是因為麻木,是因為迷茫,是因為知道就算再痛苦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傾訴,沒有朋友,沒有親人而且無家可歸。
也許是在蘇白的身體裡體會到了他難以言說的痛苦,青嵐一直都靜靜地沒有打擾蘇白,用一種並不需要言語的溫柔陪伴在蘇白的身邊。
無論是放下畫筆選擇戰鬥的青嵐,還是放棄戰鬥拿起畫筆的青嵐,都是一位非常溫柔的畫師。
「活下去,不要死。」
可能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蘇白感覺到除了青嵐之外,厲鬼拚圖中其他的鬼物也都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他們也許和想要繼續畫畫的青嵐一樣都為了各種不同的執念留在“厲鬼拚圖”之中,但他們也都真心陪伴在蘇白身邊,一次次地命令他活下去。
蘇白是厲鬼拚圖的靈魂,而拚圖即是他的骨骼。
而此時此刻,霧城第四大街的廢棄倉庫裡,一個黑色長發穿著長裙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蘇白的後方,正是厲鬼拚圖中青嵐。成為拚圖的詭異與普通鬼物有很多不同之處,最明顯的一點就是除了蘇白之外並沒有其他人注意到青嵐的出現。
出現在蘇白身後的青嵐外表看起來隻是一位高挑且姿態優雅而溫婉的女性,但全身上下都有血色的紋路在若隱若現,述說著這位女性詭異的不同之處。
「那個孩子,很喜歡我的畫。」
青嵐雖然一直都在拚圖中,但因為蘇白一直借用著她的力量,所以偶爾停下畫筆休息的時候,她能夠看見很多外麵正在發生著的事情。像是蘇白將她平日裡的作品掛在迷霧商店的白牆上,像是秋蕾一個人坐在店裡的時候就會看著她的畫發呆,再像是秋蕾時不時看著她的畫發出的讚歎聲。
“我知道。”蘇白也點了點頭。
青嵐的溫柔和鬼新娘阿喜不同,阿喜的溫柔從外表根本無法判斷,或者說除了蘇白之外沒有人能從阿喜的身上感知到溫柔。而青嵐的溫柔則更像是烙印在了她的靈魂深處,時時刻刻都如同吹散濃霧的輕風,願意去幫助那些真心喜歡她作品的人。
當然,如果他們對蘇白不利的話,青嵐的溫柔也會化作利刃。
所以同樣是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原本隻是在蘇白右手處若隱若現的血紋不知不覺已經轉移到了蘇白的雙腿上。即使不停止使用青嵐的力量,蘇白也可以用這種方式讓雙腿恢複正常行動,甚至能夠使用青嵐從紅月那裡祈求而來的力量。
“你剛才說什麼?”坐在一旁陷入沉思的屠牛隱約間聽見蘇白低聲說了些什麼,馬上就重新將槍口對準輪椅中的雜貨店老板,“他們說的對,我太瞻前顧後了。如果白老板不願意掏錢的話,我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解決掉你再去找彆的目標。我聽說最近有一對看起來很有錢的少爺小姐經常在第五大街附近閒逛秀恩愛,那兩個家夥說不定更適合當肥羊。”
蘇白的雙手也已經支撐在了輪椅的扶手上,雖然太久沒有站立可能會有些不習慣,但拖了這麼久,也該解決眼前的麻煩事情了。
不過,就是在屠牛和蘇白雙方都準備動手的時候,一個似曾相識的男人聲音從倉庫剛才沒關嚴實的大門那裡傳來——
“我還以為是哪位愛畫的收藏家拐走了替我和愛人畫像的老板,原來隻是自以為玩家高人一等就上下亂竄亂跳的小醜。”
不需要回頭,蘇白已經回憶起那個聲音是今天要去店裡取畫的客人,那對秀恩愛的時候極其自然膩歪的有錢夫婦中身份是外來者的男人。
之前離開店的時候,蘇白還特地將完成的畫像包好留在店裡,讓留下來看店的那個小子幫忙將這幅畫交給上門來取的客人。
但連蘇白都沒有想到那個忙著和霧城人辦婚禮的男玩家竟然會親自跑到倉庫來。
那位叫豐哲的男玩家推開倉庫門走進來,然後越過坐著輪椅的蘇白繼續往前走,最後站在了蘇白和屠牛那方勢力之間。豐哲的樣子看起來和一周前沒有什麼區彆,依舊是一身看起來很貴但在噩夢世界沒有什麼用的西裝,實力不明,但架勢很足。
“你是誰?”屠牛把玩著手中的武器道具,就算突然有陌生人闖入倉庫也完全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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