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一直很懂事，這讓馮英心裡更加愧疚，窮人家的娃兒早當家，都是她沒本事，讓她們跟著遭罪。
二妞舉起手“娘，我跟你一起，老太婆敢打你，我就去告姑媽，讓姑媽打死她！”
在二妞心裡，姑媽是無所不能的。
馮英苦笑“這是家裡的事，彆跟你姑媽說！你幾個哥哥，都夠你姑媽操心了，咱不能什麼事都想著靠彆人，這就是我們的命啊！娘有你們，也撐得住，你爹很快就回來了。”
馮英眼裡都是柔和的笑，孩子就是她的支柱。
馮英拿過一邊摞滿補丁的棉衣穿上，起身出去開門。
“你要死了？在床上起不來？我門都給你拆了。”王老太的破鑼嗓子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馮英毫不懷疑，她會把門給拆了，家裡的男人沒在，馮英不敢讓孩子出去。
“來了，娘！”馮英這才打開門，看到外麵來勢洶洶的人，心裡咯噔一聲，心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嚴重。
還是強裝鎮定的露出一抹笑“娘，怎麼了？大早上的有什麼事？”
王老太看不上馮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哼了一聲“這麼久才來！我還以為你躲屋裡偷人呢！沒事不能來？這是我家！”
馮英臉色一僵，這話是能說的嗎？要是傳出去？彆人怎麼想自己！
攤上這樣不講道理的婆婆，馮英也隻能忍著，低下頭小聲的說著“娘，這話傳出去，你讓彆個怎麼看我家老三，我不是那樣的人。”
馮英就是沒娘家撐腰，脾氣又軟，被王老太拿捏，她沒好氣的說著“大白天的，你把門關著乾啥？不是偷人那是怕我過來吃你的？我兒子養我天經地義，要不養我，我就去公社舉報，讓你們去蹲大牢，趕緊的，大妞呢！給我叫出來！”
聽她要叫孩子，馮英有些著急“娘，孩子這兩天也沒出門，有啥事你跟我說，她不太舒服。”
屋子裡黑湫湫的，王老太嫌棄的很，就站在門邊，瞪著馮英“這個家是你做主還是我做主！讓你把人給我叫出來，省的跟你一樣學成個懶骨頭，以後嫁到婆家去，被打的脫一層皮。”
王老太說著，抬腳就想進去，馮英站著不讓“娘，孩子睡了，有什麼事，我們去外邊說。”
王老太的小腳往裡麵闖，就是不出去，她才是這個屋裡當家做主的，憑啥讓一個賠錢貨爬到自己頭上去拉屎！
“讓開，我找大妞！”王老太的目標明確，兩百塊進了自己的荷包，彆想掏出去，今天大妞怎麼都得跟男人走。
錢她可以留著，買雞蛋糕麥乳精吃，年紀大了，就得好好享福。
“不，娘，我…”馮英不敢讓，總覺得王老太來者不善。
“啪”的一聲，王老太跟個雞爪一樣的手一巴掌給她打上去，打的馮英踉蹌兩步。
本來就沒吃飯，有點頭暈眼花，被打了這麼一巴掌，整個人情況更不好了，看人都有點重影。
“滾開！”王老太推開她，走進去，看著炕上捂著的大妞，眼神惡毒，“趕緊起來，跟你叔叔走了！”
這話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大妞也不傻，跳下去就想去扶自己的娘。
七八歲的丫頭片子，沒幾兩肉，哪裡是王老太的對手，提著就丟給男人。
“娘，你這是乾啥？放開大妞！”馮英慌亂，孩子就是她的命，撐著身體站起來，就想去搶自己的孩子。
“娘，娘，我怕！我不要嫁給老男人。”大妞想著王老太經常說的把她買給老鰥夫，害怕的哭了，她不要，不要。
大妞掙紮，手指抓著男人的臉，男人被她抓了個正著。
“嘶！”的一聲，疼的他麵色驟變，見這丫頭片子不聽話，一巴掌打上去，打的大妞眼冒金星。
二妞跑過來，凶狠的抱著男人的腿就想咬“啊啊，放開我姐姐，放開我姐姐，我跟你拚了，不準打我姐姐，壞人，壞人。”
男人被纏的煩了，一腳給二妞踢過去，管她死不死的。
“二妞，你怎麼樣？娘，你把大妞放下，有話我們好好的說！我求你了。”馮英爬上去，抱著二妞，心疼的直哭。
王大嫂有些幸災樂禍的，走上前，苦口婆心的說著“唉喲，弟妹，年才過，你哭什麼？這是要晦氣一整年的！娘也是為你好。
家裡的糧食都不夠吃，還得養兩個丫頭片子，這是我娘家那邊的兄弟，家裡什麼青磚大瓦房的都有，私底下找了神婆來算，我們大妞福氣好，被看上了。
這是要去過好日子了，你這當娘的，應該開心，我跟娘能害你嗎？要不是自家的，這門親事都輪不到大妞。
我就說大妞有福氣呢！去了就能吃白飯了，也不用乾活，多好，彆個想要還沒有這個福氣呢！”
馮英跟王大嫂十來年的妯娌了，這個人無利不起早，真有好處，也輪不到自己。
更不可能假好心找什麼好人家給自己的女兒，賣了還差不多。
“不，我要我的女兒，誰也不能帶走！”馮英衝過去就要搶，被王老太用手裡的拐杖打上去。
打的她頭破血流的倒在地上，王大嫂都嚇的心有餘悸的，“娘，你不會把人打死了吧！”
王老太一副少見多怪的模樣，冷哼一聲“孬貨，趕緊把人帶走，也省的鬨出事，這件事由不得老三，不然我死給他看！”
背個不孝的罪名，一輩子在村裡抬不起頭，一個丫頭片子而已，自己可是他娘，孰輕孰重，他心裡有把稱。
“三哥，你趕緊帶著人走！”一會兒王岩回來了，場麵就真的炸了。
“娘，你怎麼了，娘，你彆嚇我，娘！”二妞的聲音都有些尖銳了。
“啊，你放開我，我要我娘，滾開！”大妞不管怎麼掙紮，都逃不開，她有些抓狂了。
魚死網破的用頭去撞，心裡想的是她娘流血了，她不能讓娘沒了，不然二妞怎麼辦？
大妞爆發式的咬在男人的手腕上。
“啊…”疼得男人跳起來，那張漆黑的臉凶神惡煞，一巴掌給大妞打過去，打的大妞差點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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