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雲天行一眼,又將目光轉向鐘婉笙,道“你雖是九幽穀的人,可與你們那位穀主差得遠了,聽說她有百毒不侵之體,輕輕一聞便知所中何毒,普天之下沒有她解不了的毒,我說的可對?”
鐘婉笙道“對,你說的都對,可她人在千裡之外,你能把她請來?”
紅漪道“說來還是你沒學好本事,解不了就是解不了,何必找借口。”
鐘婉笙道“小女愚鈍,怎能跟穀主大人相提並論,倒是你,三更半夜潛入男人的房間,你到底有何居心?”
雲天行聽兩人越說越離譜,忙站到她們中間,苦笑道“兩位有話好好說,都請坐下,我給你們泡茶。”
紅漪道“我現在不想喝茶。”
鐘婉笙道“我也不喝。”
雲天行無可奈何,看了阿笙一眼,又看了紅漪一眼,搖了搖頭,走到門邊,道“那請你們都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兩女聞言皆是一愣,互相對望一眼,又趕緊將目光轉開。
紅漪道“你讓她出去,我運功幫你祛毒。”
雲天行道“祛毒?這毒入體已久,就算用內功逼毒也是無用,紅漪姑娘,你的心意我領了,祛毒就不必了,請回吧。”
鐘婉笙道“若是她內力足夠深厚,的確可以減緩毒性擴散,至少可以將毒發的日期延後一兩天。”
雲天行轉過身去,背對兩女,道“不要再說了,我不同意,蠱毒入體已久,用內功逼毒隻是權宜之計,強行續命而已,到頭來我還是會死,但讓紅漪姑娘內力大損,我又於心何安。”
紅漪道“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來操心,我來此便是為了這件事,此事因我而起,我不想虧欠任何人。”
雲天行決然道“你不欠我什麼,換成是彆人,我一樣會這樣做,請你不要放在心上,回吧。”
紅漪咬著嘴唇,執意不肯走,隻是怔怔地望著他。
夜已深,半開的窗邊送來陣陣清涼,蛐蛐的叫聲也已停了,房內的燈火還在搖曳,紅漪忽然道“為彆人而死,值嗎?”
雲天行緩緩走到窗邊,遙望天上一輪明月,忽然笑了笑,道“誰知道呢,他教我的時候可沒告訴我值不值,等見到他,我可要好好問問。”
紅漪道“誰?”
雲天行搖了搖頭,道“一個死去的人。”說完,他將木窗關起,轉過身來,道“今夜天明,如果大家都睡不著的話,不如去房頂賞月,不想去的不勉強哦。”
他當先一步走出房門,來到客店後院,沿著木梯爬上房頂,忽見屋頂上站了一個人,一身紅衣,雲天行笑道“有門不走,走窗戶?”
紅漪道“習慣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冷,又似乎一點也不冷,雲天行很好奇,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光鋪灑在烏黑的瓦片上,像鯉魚的鱗,又像晚秋的霜。
雲天行在屋脊上坐下,鐘婉笙也爬了上來,手裡端著兩個盤子,放在屋脊平台上,笑道“賞月沒有吃的怎麼行。”
一盤炒花生,一盤糖炒栗子,雲天行笑了笑,道“哪來的?”
“去他們廚房裡轉了一圈,黑燈瞎火的隻能找到這些了。”鐘婉笙吐了吐舌,忽然又跺了跺腳,“哎呀,我忘記拿筷子了,我再去拿。”
雲天行拉住她,道“不用筷子,這月賞得隨意,吃起來也要隨意,這樣更好。”
他兩指捏起一枚花生,投進嘴裡,慢慢咀嚼片刻,笑道“好香,好香,好美,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