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素淩風劈頭蓋臉教訓了一頓,雲天行心裡十分憋悶,卻又不敢說什麼。
素淩風見西山頭上已被餘暉染紅,心想“穀主說那人會在黃昏時分開始尋找目標,我們兩個又在極為顯眼的地方,也差不多該來了。”於是從錦盒裡取出那枚龜行丸拋到嘴裡。
雲天行見他吃東西,湊過來問道“素兄,你剛剛吃的是什麼啊?”
素淩風瞥了他一眼,道“糖豆。”
“糖豆?”雲天行臉上的表情十分奇怪,過了好久,他笑了笑,“還有嗎,給我一顆嘗嘗,我上一次吃糖豆,還是十多年前呢。”
素淩風歪頭瞅了他一眼,道“想吃啊,先叫一聲哥來聽聽。”
“哥!”雲天行叫得很甜,甜到他自己都覺得快要吐了。
素淩風將龜行丸吐在掌心,送到雲天行麵前,道“給你吃一會,可彆吞下去了。”
雲天行看著他掌心那被口水融得黏糊糊的黑丸發愣。
素淩風用手肘撞了他一下,道“看什麼看,你吃不吃啊?”
雲天行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抱著劍橫跨一步,與他保持距離。
素淩風哈哈大笑,又將龜行丸拋回嘴裡,哼著小曲繼續巡邏。
兩人保持距離走了一會,雲天行忽然又靠過來,低聲道“素兄,我覺得有人在跟蹤我們。”
素淩風嘴角一揚,笑說道“早知道了,你不必驚慌,隻當還不知道,繼續走就是了。讓他自己靠近,然後……嘿嘿。”
雲天行見素淩風毫無懼色,心下暗暗佩服。在開始巡邏之前,九幽穀主曾三番兩次叮囑他,此次任務的危險性,要他不論如何,都要以保命為先決條件。
雲天行雖然不懂毒術,但光聽彆人說,就知道那人毒術造詣極高,即便是在精研毒術的九幽穀裡,能與之相匹敵的也是寥寥無幾。
若沒有百毒不侵之體,麵對這樣的對手,雲天行很難有勝算。
兩人發現有人跟蹤後,刻意拉近了距離,有說有笑,故意以此來麻痹敵人。
就在他們兩人身後那棵大樟樹上立著一個人,身披鴉羽鬥篷,頭戴鬥笠,鬥笠前沿一側懸有一枚環形玉,隨風而動。
那人站立的樹枝並不算粗,可以說很細,但他立在上麵,樹枝竟然沒有彎曲,連一絲都沒有,仿佛樹上根本沒有這個人,但他的確就站在那裡,隨著風,隨著樹,在輕微地晃動著,似乎已與大樹融為了一體。
雲天行和素淩風說笑著轉過拐角。那人輕輕一縱,如足踏流雲一般,又飄到了相鄰的那棵樹上,足尖在枝乾上一點,再次縱起,一連三次跳躍,又落在了離兩人不遠的一棵大樹上,直直地站著。
這人的雙臂始終抱在胸前,目光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下方正在移動的兩個人。
微風拂來,枝搖葉動。
雲天行和素淩風漸漸走遠了,這一次,那人卻沒有跟上去,依舊直直地立在那裡,看著兩人遠去。
忽然,鬥笠下發出一陣古怪的笑聲,這聲音就像好比一隻烏鴉被人扼住了咽喉,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發出的哀鳴。
從剛才到現在,他的視線一直盯著下麵那兩個人,而此時,他卻偏移了視線,望向了前方,而前方什麼都沒有。
“在九幽穀中能悄無聲息地接近我的人,隻有一個,若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一定是百裡藏花!”
在那人的背後不遠處,的確站了一個人,也的確是百裡藏花。
他一手搖扇,一手負在身後。身後那隻手裡夾著三枚白羽,手上青筋凸起,顯然已是蓄勢待發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