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計從心中起,再次將那陶瓷罐子拿了起來,放在手中端詳著。
胡玉卿這些天有時間都會跟他周旋,卻始終問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這個鬼胎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確實是塊難啃的硬骨頭。
於是學著電影裡反派的浮誇演技,試著朝他恐嚇道“識相的話就趕緊告訴我,不然……信不信我讓你生不如死!”
說罷,我把他再次放在了太陽底下炙烤。
鬼胎嚶嚶地哼了起來,很難受的樣子,張嘴就求饒道“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他正要開口,何芳菲就立刻出聲提醒我道“新月你彆相信他,他慣會騙人,之前都不知道說了多少個假法子,就他剛剛說過的話,狐仙大人叫他重複一遍,他都說不出同樣的。”
沒想到這鬼胎這般狡猾,滿嘴沒一句實話。
“你可真能耐啊,居然敢在胡玉卿眼皮子下撒謊,就不怕他剝了你的皮。”
鬼胎痛得不斷尖叫,咬牙切齒道“我隻是小,我又不蠢,我要是告訴了你們真正的辦法,你們立刻就會殺了我。”
我不禁暗歎一聲,這都成人精了,居然把人性拿捏得如此精準。
沒錯,一旦他實話實說,那確實是離死不遠了,畢竟……我們是不可能放任他繼續去禍害彆人。
“看來,是遇到一塊硬骨頭了。”我喃喃自語,然後也不再理會他,就把他晾在太陽底下小火慢煎,反正難受的也不是我。
大概曬了五六分鐘吧,我看到陶瓷罐子的罐壁上流出了幾滴黑水,罐子口上蒸騰出了幾縷黑煙,而裡麵的嘶吼和謾罵聲也逐漸平息。
估摸著差不多了,我收回了陶瓷罐子,把他放在了電視機前。
“世上隻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我調出了這首兒歌,不斷不斷的單曲循環,聽得我都有些鼻酸想我媽媽了。
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沒了,我甚至對她沒有半點印象,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奶奶的口述。
在我的記憶裡,我和媽媽就是兩個素未謀麵,卻血脈相連的人。
這些年我一直都很期盼媽媽能入夢,能以靈魂的形式在夢中與我相見,可惜,她從來都沒有入過夢。
關於母親,我又熟悉又陌生,當然了,更多的是期盼。
我想,這個鬼胎應該也很想念他的母親吧!
她的母親雖然對他不咋的,還把他當做誘餌。
可是……那畢竟是孕育他的母體,從他當時在地下室的瘋狂反應,我不難看出,那女鬼應該就是他唯一的軟肋。
就在這首歌曲,循環到不知多少遍時,罐子裡終於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哭腔“我想我媽媽了。”
接著就是隨著音樂起伏的啜泣聲。
鬼胎此刻的哭聲,跟他之前的完全不一樣,沒有放聲大哭,也沒有誇張地大喊大叫,而是無聲地低泣著,就連我都感覺到了他內心的悲傷。
這時,我抹了抹眼角的濕潤,冷冷地開口道“你大可以跟我們耗著,我們有的是時間,就算幾十年,幾百年,上千年……隻要你願意,我們都能奉陪到底,隻不過……這個世界再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也再也不會有人愛你了。”
“你生活在這個黑暗的囚籠中,又有什麼意義呢?無儘的黑暗,無儘的空虛,無儘的冰冷……而這並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隨著時間的消磨,你的記憶會逐漸淡去,你會忘了那位曾跟你血肉相連,曾養育過你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