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沈眉莊飽讀詩書,就連四書五經的造詣也不輸男兒,可儀欣所說的這些東西她都從來沒有關注過,甚至根本不知道,如今更是不知道去從哪裡得到這些事情,她本能地求助於眼前這個見識最廣博的人。
“娘娘,我……”
沈眉莊緊緊抓住儀欣的手,著急地開口卻不知道自己該說點兒什麼。
儀欣微笑著握住她的手,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很亂,覺得這個世道都在逼著女人去死,可實際上女人艱難至此,雖然是大唐時候就埋下了禍根,可實際上將女人迫害至此的是前朝。”
“大清入關的時間不算長,但你可能沒有注意到,就連正統八旗出身的女孩兒們,也漸漸學起了漢人那些個將女孩兒關在家裡尋常不許出門的陋習,而且據我所知,有些人家甚至已經開始學起了漢人給家裡的女孩兒裹小腳!”
“順治皇帝和先帝都曾頒布過不許裹小腳的旨意,可裹小腳的風氣反而愈演愈惡劣,你覺得這其中是個什麼道理呢?”
“這個世道已經錯了太久了,想要撥亂反正就連皇上也做不到,所以人生在世,我們也隻能從自己身邊的一件件小事開始慢慢做起,自古以來想要革新的人往往沒有好下場,而且這些事情絕不能急功近利。”
“但即使開頭就萬分艱難,可若是我們真的做成了,那後世的女孩兒們過上了好日子,想必都會感謝我們如今的付出。”
所以啊,彆躺在床上抑鬱了,除了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的形容難看,結果卻是一點幫助也沒有,還不如通過各種努力,做一點真實的事情,讓後來的女孩兒真切獲得一點好事呢。
沈眉莊懂儀欣的意思了,心裡壓著的大石頭總算去了大半,儀欣見她精神緩和了不少,趕緊端起一旁的湯藥試了試溫度,趁機滴了一滴稀釋過的靈泉水,扶著沈眉莊喝下了。
這湯藥有安神的作用,沈眉莊喝下去之後沒一會兒就來了睡意,儀欣招呼人進來收拾藥碗,然後交代沈眉莊醒來一定要看看自己寫的故事,便帶著喜珠告辭了。
其實儀欣寫的也不算是故事,她隻是把自己聽來的關於“自梳女”的記錄了下來。
儀欣已經忘了自梳女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可她們的出現本身就帶著對這個盲婚啞嫁世道的不滿,所以她們年紀輕輕的就將頭發像出嫁女一樣盤起來,自己出門謀生,等到賺了錢財之後,便跟其他同樣自梳的女性一起生活,互相養老,同時還會資助其他跟她們一樣的女性。
儀欣自己是非常佩服她們的,所以準備拿羊毛來跟皇帝換取一道聖旨,一道傳令天下,若是家中有纏足之人便不能科舉入仕的聖旨。
原本儀欣是想要從皇帝那裡換取一道能立女戶的旨意,可儀欣從來不會小看這個從一眾皇子中廝殺成最終勝利者的皇帝,她的意圖雖然已經如同昭告天下一般毫不掩飾,但若是表現得太過了,首要的阻力恐怕就是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