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
顧銀韻正閉目聚斂心氣,忽然手臂上被人一拉,接著整個人騰空飛起,朝著與季寰相反的方向疾速遠離。
“你乾什麼?”
惡狠狠地撂下一句質問,恢複了幾分力氣的顧銀韻甩動手臂,想要掙脫男人的鉗製。
“誒,小太子妃。”偽裝成婉秋的男人混不吝笑道,“我是為了你好,你可彆不領情。”
他帶顧銀韻落在一處高高的樹杈上,扶她站穩,然後對著身後遠方隨意一指。
“那邊可亂著呢,被誤傷可就不好了。”
顧銀韻瞪兩眼男人滿布胡茬、卻塗抹著女人脂粉的臉,覺的惡心。
而後伴隨著簌簌風聲,她遙遙看回遠處的季寰。
季寰已然停止了前行,沒有追來。
他太熟悉隱秘在空氣中的那絲氣息,伏殺的氣息。
帶走顧銀韻的那個魁梧女子似乎隻是為了引他來此,對於顧銀韻本身,並沒有加害之意。
至於對他……
一支利箭破空而來,隱於蕭瑟的風中,近乎無聲無息。
但氣流的波動還是被季寰捕捉到了,他拔劍一揮,折斷那支箭矢,緊接著輕盈地向後一躍,躲開迎麵砍來的一柄大刀。
情勢凶險,遠處觀望著的顧銀韻不由為季寰暗暗捏了一把汗。
適時,刺殺之人於暗夜中現了形。
共十餘人,或持劍,或執刀,個個黑衣蒙麵,體格健碩,一看就是長年習武之人。
且與帶走她的女裝男人不同,那群人身上皆帶著豺狼鬣狗般陰冷凶狠的氣質,讓人毫不懷疑,他們的武器上都曾無數次沾過血。
黑衣人緩緩將季寰包圍起來,眸光險惡,目的明確,就是要令季寰葬身於此。
“放心吧,小太子妃。”男人出言安慰,“都是些垃圾雜碎,季寰對付的來。”
“那些人就是不聽勸啊……”
他又歎了一句,漫不經心的語調給人一種錯覺:他好像,沒那麼希望季寰喪命。
“你們不是一夥的嗎?”顧銀韻問。
她緊張地關注著季寰那邊的動向,黑衣人已經動起手來,刀刀皆是殺人奪命的淩厲架勢。
季寰輕巧躲過,倒顯得遊刃有餘。
應對中,他甚至有閒心向顧銀韻那兒看了一眼,視線撞上的刹那,他反手一劍,割斷近處一黑衣殺手的頸項。
季寰似乎笑了笑。
而顧銀韻眼睜睜地看著那名黑衣人的頭顱軟塌塌垂落向一邊,彎折成一個不可思議的怪異角度。
然後他整具身體直挺挺倒在了地上,明顯是不活了。
顧銀韻呼吸一滯。
她並不是爛好心地同情那名殺手,如果讓她評價,她反倒會說他死得好,乃咎由自取。
但這確實是她第一次,看見人殺了人。
想要接受這一點需要時間,並非那麼容易。
即使理智上她告訴自己,這裡是《白鸞覆滅》的書中,殺人與被殺都是正常的,但在生理上,她胃袋痙攣,幾乎就要嘔吐。
“你的臉色看上去真糟糕,小太子妃。”男人調侃,“看見死人,所以害怕了?”
“沒有害怕。”顧銀韻嘴硬,“我隻是頭暈。”
“好吧。”男人聳聳肩,“你很特彆,小太子妃。若是普通人,這會兒早該因為毒效昏迷過去了。而你呢,居然還能正常說話。”
“害怕死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又道,“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嚇得三天都沒吃下飯呢。”
顧銀韻不理會他的滔滔不絕。
她的頭又開始暈了,周身景物漸漸失去實感,讓她感覺在夢裡一般。
季寰那兒,已有四、五個黑衣人倒地不起,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定也是被割斷了咽喉,死的不能再死,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