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麵對危險,她們這些小人物的自保方式就是不聞、不問、不看。上一個越過雷池的凝冬已經死了,她們不傻,自會引以為戒。
庭院裡,季寰偶遇了那隻時常來蹭飯吃的純黑獵犬,它看起來健康了許多,皮毛油亮。
獵犬先是嗅到顧銀韻的味道,搖著尾巴湊近,接著才注意到他在,立即伏低身子,做出臣服的姿態。
季寰輕踢它一腳,低嗬:“滾。”
獵犬嗚咽一聲,夾著尾巴跑遠。
待再走幾步,推開房門,進到暖碳長燃的臥房內,四周才總算是清淨下來。
他解掉顧銀韻的鬥篷,順帶卷去自己染風沾塵的外衫,踢走長靴,兩人就勢往軟厚的被褥中一滾。
許是顛簸了一路,腦袋終於沾上點棉花香,顧銀韻人雖未醒,臉上卻浮出個愜意的笑,快慰地輕聲喟歎。
季寰愛死了她這歲月靜好的模樣。
他收緊手臂,將人完全圈進了自己懷中,鼻尖埋進後者香軟的肩窩裡,隻覺得嗅到了冬日清晨一縷溫和甜美的暖陽。
就這樣,兩人抵足而眠。
今天並不是休沐日,雖說昨夜鬨哄哄地亂了一晚上,皇帝也被喂了毒,但按照朝堂的規矩,大臣們還是要早早地前去上朝的。
可憐一群頭發花白的老臣。
剛從翊府趕回家,囫圇著睡不到兩個時辰的覺,就又要爬起來,吭哧吭哧往皇宮趕。
殿外等待的時候,大臣們無不是眼袋深重、哈欠連天,彼此望望,都是滿臉憔悴。
平日裡政見不同,見麵必要爭論的,此時也不得不偃旗息鼓、互相退讓,沒了唇槍舌劍的心思和力氣。
等待上朝的隊伍裡,受傷的三皇子同顧鈺皆是告假未至。
六皇子是個病秧子,興致來了會到朝堂上晃悠一圈,興致沒了就隔三差五地玩消失,皇帝不管他,朝臣們也不會自討沒趣地去挑他的毛病。可除去上述三位情有可原的,有大臣眼尖地發現,太子殿下也沒來上朝。
季寰當了這麼多年的太子,在對帝國體製的維護上,從未有過缺漏。就算能猜到皇帝體虛未愈無法上朝,也不該……
難道是昨夜謝夫人一事另有隱情,讓這對本就情感淡薄的父子離了心?
“陛下身體不適,散了吧。”
大臣們正私底下揣測著季寰缺席的原因,那邊宮中款款走出一個內侍,揮揮手讓他們各自回家。
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大臣們嘴上祝願兩句“龍體康健”,腳下卻是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各個精神萎靡,迫切需要回去休息。
內侍目送他們走遠,踽踽回了殿內。
皇帝側躺在寬大的座椅中閉目養神,聽見內侍進來的腳步聲,仍不睜眼,隻開口問道:“寰兒來了嗎?”
“回陛下,奴才未能看見太子殿下。”
內侍答得小心翼翼,生怕皇帝倏然動怒,令人拖他出去,砍掉頭顱。
但皇帝的反應很平淡。
“朕知道了。”他疲乏地捏了捏眉心,“出去吧,讓他們把門看牢了,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
“是。”內侍碎步退下。
他心想皇帝真的是老了,沒了昔日的殺伐果斷,多了些年邁之人的優柔寡斷。
待到內侍闔了殿門走遠,殿內再聽不到任何動靜,皇帝才驀地睜眼,目光銳利,眼睛黑沉深邃不見半點老態——
季寰不受掌控,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好在,再有三月,就是禪位禮。
他本覺得這場禪位禮來的太快了些,卻沒想到……白鸞帝國近千年的傳承,上天果然還是眷顧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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