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過半,夜風陣起。
京郊樹影搖曳,清冷的月光透過枝頭潑灑而下,照亮營地中斷箭殘矢,遍地狼藉。
靳雲的人死傷過半,士氣低迷。
而桐戈借著這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鉗製住靳雲,並未損失多少人手。
靳雲臂膀中箭,狼狽不堪。
他艱難地握緊手中的劍,瞪向桐戈,咬牙切齒:“我親眼見到你吃下了晚餐,為何你會沒事?”
軍中灶飲,他早就命人在食材中下了毒,毒是從翊府那兒得到的,無色無味,沾水即融,據說是六皇子死前的手筆。
此毒解劑不多,且應儘在他們手中才對。
按理說,桐戈不該察覺到飯菜中有毒。更不該在吃下了混有毒藥的飯菜後,還能活蹦亂跳,反將他們一軍。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桐戈,技不如人,我靳雲認了。”靳雲出言豪爽,顯出幾分大丈夫的風範。
“可是,我死也要死的明白。你是如何知道飯中有毒,又是如何得到解藥的?還請說個明白。”
話說一半,他側身看向手下的士兵,語氣一凜:“若是這群人中出了叛徒,我必要先斬下他的頭顱,才甘願赴死。”
“省省吧,靳雲。”桐戈淩厲地一揮劍,“背叛你的人不在這裡,他早已經死了。”
“死了?”靳雲惑然皺眉。
“哼。”桐戈冷笑,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你在飯中下的毒,是六皇子生前研製的吧?”
靳雲大驚:“你怎麼知道?”
“六皇子死前與翊府交往甚密,你是顧鈺的人,能得到毒藥並不奇怪……嗬,我笑顧鈺天真,竟會相信六皇子那種人。”
“你的意思是,六皇子背叛了翊府?”
聞言,靳雲臉上驚異更甚。
“談不上背叛。”桐戈神色淡淡。
六皇子是個怪胎,活著時,每日以惹是生非為樂,既能夠一時興起地去幫翊府的忙,自然也可以一時興起地來幫太子府的忙。
其行事的邏輯,旨在把事態攪得越亂越好。
所以當他給了翊府致人昏迷的毒藥後,沒過多久,又私下找來了太子府。
坦白了一切不說,還貼心留下了一份解藥。
解藥分量不多,且難以複刻,但若最大程度地保留其藥效,分攤稀釋,也足夠桐戈及其手下的親兵用了。
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明明吃下了帶毒的飯菜,迷惑過靳雲等人,之後又能精神抖擻地出現在這裡。
個中緣由算不上複雜,但桐戈懶得與靳雲仔細解釋了。
“隻能說你們的陰謀,從一開始就錯漏百出。”桐戈並指拂過劍刃,“各為其主,願賭服輸。”
他一聲令下,帶領眾人收縮包圍,向已是強弩之末的靳雲等人攻去。
“上路吧!”
他直向靳雲襲去,冷劍碰撞,蕩出火花閃爍。
靳雲其人還算坦蕩,桐戈並不討厭他的品行,但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互相敵對,就隻能兵戈相向。
占據著全然的上風,靳雲殘部節節敗退。
正當桐戈要一鼓作氣了解掉他們,再趕往京城支援時,遠處忽傳來馬蹄陣陣,聲勢浩大,不容忽視。
策馬之人很快行至近前,皆身披鎧甲,浩浩蕩蕩不下百人。
為首者是一體魄健壯的武將,身寬體闊,麵容方正,舉手投足間都散出一股久經沙場的肅殺氣息。
他沒有刻意遮掩自己的身份,是以桐戈看去時,一眼就辨出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