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長街,靜默無聲。
禪位禮當日,全城戒嚴,長街的店鋪自然也都集體歇業一天,白天就不見人影,到了晚上,更是寂靜的像片墳地。
然而街邊幾家店鋪的房簷上,卻在此時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
幾顆腦袋從房簷後探了出來,瞧著空無一人的街麵,小聲議論起來:
“誒,幾時了?”
“又沒有打更的,我怎麼曉得?不過……應該已經過了亥時了吧。”
“那太子殿下怎麼還不來?”
“我又不是太子,我怎麼曉得。”
“那……那太子殿下到底還來不來了?說到底,他也不是一定會從長街走,我們不會蹲守錯地方了吧?”
“曉不得曉不得。”
“我覺著有點道理,等了這麼久都沒見人,說明太子要麼是耽擱在府中沒動身,要麼,就是從其他路去的翊府。”
“你怎麼不猜顧鈺往太子府派了人,三兩下打死了太子,然後放一把火把太子府給燒了呢?”
“嘁——顧鈺有這麼大本事?他真有這麼大本事,他怎麼不把皇位搶了,自己當皇帝?”
“你彆說,你還真彆說……”
“彆當真啊,我也就是隨口一說……天爺啊,那、那是……”
最先的兩個人發現異樣後,在他們的帶動下,所有埋伏在長街上的人都伸長了脖子往遠處看去。
天邊煙霧繚繞,火紅一片。
那是太子府的方向。
也不知是被哪個人的烏鴉嘴給說中,太子府,真的燒起來了。
“……所以我們還要繼續在這等下去嗎?”
“應該沒必要了吧?”
“這樣。”領頭的人發話道,“先回去一個人向殿下稟報消息,剩下的人跟我留在這兒,再守一個時辰。”
“太子府燒成這樣,我覺得不需要我們稟報,殿下在府中也能看見。”
“不許回嘴,快去。”
一陣窸窣之聲,埋伏者中的一人起身離去,沿著屋簷趕回三皇子府,要將太子府被燒的消息速速報給自家主子知道。
與此同時,翊府。
裝飾簡陋的老宅中紅光驟起,低矮的方桌上浮現出一幕幻象,將烈火燒灼的太子府呈現在屋中兩人眼前。
老皇帝麵色陰沉,呼吸急促。
他一個將死之人,看上去像是要被氣活了,甚至有力氣站起身子,顫顫巍巍地往屋外走。
翊府的幻象不足為信。
他要親眼看見太子府燃起的煙火,才願意相信自己真的被顧鈺擺了一道,在禪位禮這個極為重要的時刻,輸得徹徹底底。
“皇帝,您若非得要眼見為實,我命人準備一頂轎子,把你抬往太子府門前,讓你看個清清楚楚可好?”
顧鈺慢悠悠喝一口茶,諷刺道。
“你放肆——!”
皇帝大聲嗬斥,嗓音沙啞難聽,人也一個趔趄向下跌倒,最終隻能扶著方桌不住地咳嗽。
“真狼狽啊,皇帝。”顧鈺淡淡地抬眸看他,“活了這麼久,你還不嫌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