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風景,與昨日彆無二致。
顧鈺的行徑,與昨日也沒甚區彆。
顧銀韻的小臂上又挨了幾下刀子,鮮血潺潺湧出,浸潤了方桌,喚起明黃的光亮成片,覆在刀傷上使之愈合。
“陛下,這就是‘翊府’嗎?”明光亮起時,顧銀韻盯住它問道。
顧鈺“嗯”了一聲,沒有過多的表示。
顧銀韻垂下眼簾,猜測他們顧家與“翊府”的聯係,應當就藏匿在這血液的流動中。
顧家人以血飼喂“翊府”,而“翊府”蘊藏著超越凡塵的強大力量,這力量護佑著白鸞帝國,成就了帝國的千年不倒——
這樣一來,翊府的特殊地位,就說得通了。
顧銀韻看著在自己的手臂在光團的作用下恢複如初,忽然靈光一動:“陛下,您為什麼不劃傷自己的手臂取血呢?”
顧鈺皺眉瞪她一眼。
“你也知道朕是‘陛下’。”他嚴厲道,“九五之尊,豈能輕易損傷龍體?以後,少要問這般愚蠢的問題。”
顧銀韻眼睫顫了顫:“是,臣妹明白了。”
她暗自腹誹,心道顧鈺這“朕來朕去”,動不動把“九五之尊”掛在嘴邊的樣子,也不知在篡位成功前,私下裡練習了多少次當皇帝。
雖不知道顧鈺接連兩日放她的血是為得到什麼,但從他陰沉的表情上看,今天依然是無功而返。
“彆在這裡磨蹭了,走吧。”顧鈺道。
吃了上次“翊府”亂改出口的教訓,這次顧鈺打算親自送顧銀韻回去。
顧銀韻躲不開,隻得老實跟著,想要趁機去尋晟夏的計劃也因此落了空。
她綴在顧鈺身後,悄不作聲打量他的背影。
初時,是與往日一樣的白衣翩躚、仙姿玉質,可倏忽間,他的玉質便渾濁了,如同仙鶴被荊棘纏繞,白雪遭塵垢玷汙。
顧銀韻看著看著,眼前忽疊出重影。
腳下地磚也變得蓬鬆柔軟,踩上去如同踩在棉花上,深淺不一,起伏不定。
紅紗漫舞,妖精般從她的鬢邊掠過。
眼中景物愈發模糊,她耳中甚至還回蕩起支離破碎的囈語,忽遠忽近,像是妖精在嬉戲。
“兄、兄長……”她下意識向顧鈺求助。
前方不遠,顧鈺轉身看過來,他眸中蓄著不近人情的冰冷與傲慢,嗓音中也帶著幾分不快:“怎麼?”
與其說是關懷,不如說是質問。
顧銀韻猛掐一把手心,強迫自己清醒過來:“沒什麼。”她溫順地答道,接著弱弱地打了個嗬欠,“忽然有些困,好險在半路上睡過去。”
顧鈺眼睛微眯,審視地看了她許久,然後相信了她的這套說辭。
他繼續向前:“就快到了,晚上好好休息。”
“嗯。”
顧銀韻輕聲應著,暗中又掐了下自己的手心。
兩人心知肚明,是安神散起了作用。顧鈺避開不提,而顧銀韻則是單純地不想在這裡昏沉著睡過去。
看來,顧鈺是存心想要廢了她。
一日三餐,她刻意躲開了中午的那一餐,早晚兩頓,也都控製著沒有多吃。儘管如此,安神散的功效還是不可避免地在她身上顯現了。
顧鈺到底讓人在膳食中添了多大劑量的藥,由此可見一斑。
盯著前方白影重重的顧鈺,顧銀韻心寒不已。
這真的是她的兄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