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更加陰沉,就如情人節沒有收到鮮花巧克力的怨婦,黑得能摳出煤來。
傾盆大雨如決堤的江河,衝刷洗滌著整個世界。
如瀑布般的雨幕裡,王義周身已儘濕,沒有一處乾燥的地方,甚至視線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距離家門二十米左右,一條黃色的中華田園犬不顧瓢潑大雨,從院中奔出,一瘸一拐跑向王義,圍繞著王義又叫又跳。
它本因殘疾而被遺棄,後來被王義收養,取名‘旺財’。
一人一狗結伴而行,便來到了門樓下。
王義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看到家門口停著一輛嶄新的黑色奔馳車。
我家啥時候有這麼富裕的親戚了?!
王義也顧不得許多,進入院子,把車停靠在門樓裡,聽到堂屋裡人聲嘈雜,有說有笑。
有一個聲音分貝特彆高,特彆熟悉,王義眉頭一皺,便推開堂屋門。
進門之後,映入眼簾除了母親艾有喜,還有四個人。
一個扛著大肚子且禿頂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裡,動也不動,正是王義的舅舅艾有良。
艾有良身旁坐著一個中年女人,燙著卷發頭,臉上塗著厚厚的脂粉,卻依舊掩蓋不住歲月的皺紋,這個女人是王義的舅媽江霞。
沙發另一側坐著兩個西裝革履,皮鞋鋥亮的年輕人,皆是艾有良的兒子,哥哥艾樹林,弟弟艾森林。
牆角堆放著四件逢年過節串親戚的禮品盒,整齊排放著,就像士兵在列隊接受檢閱。
王義旁若無人般找到毛巾,把頭發和臉上的雨水抹乾。
艾有良望向如落湯雞般的王義,滿臉堆笑“小義回來了,舅舅有點事給你商量一下……”
王義目光冷冷望向一個熟悉又陌生且討厭的舅舅“舅舅,您這是發達了,準備把三年前借的五萬塊錢還了嗎?”
艾有良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神中閃現出一絲慌亂。
江霞眉頭一皺,眼眸中閃現一絲怒色,轉動腰身望向王義“小義,作為晚輩,哪有這樣給舅舅說話的!再說三年前借的五萬塊,是你爸爸借的,你爸爸都不吭聲,你又提它做什麼?有閒錢的話,我們會不還嗎!”
王義把毛巾往盆架上一搭,俯視著坐在沙發裡的艾有旺江霞“舅媽,我們農民啥都不好,就是記性好。但是舅舅舅媽,你們做生意的,貴人多忘事,我就是給你們提個醒!我爸爸跑外賣,賺的都是辛苦錢血汗錢,不容易……”
說到‘不容易’,王義的聲音明顯高了幾個分貝。
艾有喜找好了乾燥的衣服,來到王義身旁,滿臉關切“你舅舅舅媽輕易不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回臥室,先把濕衣服換了,小心感冒!”
王義看著艾有喜雙手捧著衣服,卻沒有接“媽,你的手機讓我用用!”說完,他便開始在艾有喜的口袋裡摸索了起來。
艾有喜看著王義焦急的神色“有啥關緊事?先把衣服換了再說!手機在你舅舅那裡!我先去廚房炒幾個菜,你先把衣服換了!”她說完,將衣服塞到王義手中,推開堂屋門,向廚房走去。
王義從艾有良手中接過電話,撥通了一組熟悉的號碼,響了三十多秒,依舊沒有接通,王義的臉慢慢變得陰沉了下來。
難道‘道爺’說的話是真的?!
正在王義憂心忡忡之時電話通了!!!
“媳婦,有啥事?”
父親王遊深沉渾厚的聲音傳入王義的耳膜,王義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爸,是我!”
“小義呀,咋了?!”
“舅舅舅媽一家來了,要不今天彆乾了!”
“今天下雨,正是賺錢的好時候!我就不回去了,你陪著舅舅舅媽,好好嘮嘮嗑,我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