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繼承博物館!
王安石的表情很快從“讓我看看這位小友的巨作”變成“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接著他深吸一口氣,指著後麵的“靖康之禍”和吳普兩人探討起來,詢問這是什麼禍事。
吳普和馮夢龍對視一眼,目光落到了蒲鬆齡身上。
吳普一本正經地道“您最會講故事,您來給臨川先生講講。”
蒲鬆齡表示自己對曆史沒興趣,自己不熟!
吳普看向馮夢龍。
馮夢龍一臉唏噓地轉開臉,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他雖然對曆史很感興趣,但他還是不忍心在老王麵前講那什麼靖康之禍。
用後世人的眼光來看,老王的想法其實挺先進來著,比如什麼宏觀調控(市易法)、貸款種地(青苗法)、民兵不脫產訓練(保甲法)。
可惜新法內容涉及範圍特彆廣,偏又落實不太到位,既脫離了群眾,又沒能平衡各方勢力。最終不僅沒成功,反而還引起一連串互毆式的黨爭!
吳普就給王安石講了講,說北宋最後出了兩位皇帝,一位叫宋徽宗,一位叫宋欽宗。
宋徽宗是個書畫高手,寫得一手流傳千古的瘦金體,堪稱一代風流皇帝!
王安石聽得眉頭直跳。
一個當皇帝的,彆的方麵才藝隻能算是添頭,若是後世專門用彆的才藝來評價他,說明他這個皇帝乾得不咋滴!
果然,吳普馬上給他講起了宋徽宗乾的慫事這位皇帝乾到敵軍揮兵南下,心慌意亂之下馬上把兒子推出來,叫兒子頂上!
頂上的這位宋欽宗,和他爹這個臨危讓命的軟骨頭差不多,被人勸著勸著也準備求和。
更過分的是,他還乾了件和王羲之兒子差不多的事。
大夥都知道的,王羲之兒子、謝道韞丈夫王凝之,曾在海寇入侵的時候表示自己已經作法請神兵相助。
宋欽宗做了什麼呢,他聽信一個叫郭京的術士的話,說什麼他隻要稍微帶幾個兵就可以生擒敵軍將領!
於是宋欽宗大開城門,放郭京出城施法。
結果就是郭京跑了,金人輕而易舉突破固若金湯的開封城,很快就假借議和的名義到處燒殺搶掠並擄走了徽欽二帝。
這可不是王凝之當初駐守的小小城池啊,而是大宋的國都!
要是宋軍不自己把城門打開,靠著易守難攻的都城,北宋應該還是能再苟苟的!
所以這事兒本質上就是這兩個皇帝太平日子過久了,應對危機的能力實在不咋滴,旁邊還有一□□佞小人賣國賣得賊歡。
可不就是把大宋江山給送掉一半。
北宋大多文官日子過得爽,平時安逸慣了,人都天真過了頭,老覺得錢能解決的事就彆打仗。
從宋真宗那會兒起,朝廷就乾著花錢買平安的事兒,打勝仗賞彆人錢,打輸了賠彆人錢,反正就是給錢!
連老王的老對頭司馬光,想法也差不多,他認為神宗時期打下西夏那麼多地,治理起來浪費人力物力,不如還給西夏省錢。
你看看這些地,又沒人肯去種,又沒啥礦產可挖,還天天被西夏人跑來騷擾,要來乾嘛,不值當!
打打殺殺多不好,咱要以和為貴!
於是他就真的勸著宋哲宗把地給還了。
所以說,兩宋之際賣國的多很正常啊。
這可是兩宋文官的典型思維、代代相傳的光榮傳統!
王安石“…………”
王安石聽得腦袋都麻了。
這吳館長,怎麼回事啊?
給他活靈活現描述北宋是怎麼沒掉的就算了,還要對他們這些文官進行大麵積掃射。
眼看王安石臉色越來越黑,吳普稍微安慰了兩句“放心,這些人裡不包括你,你的想法就是想要富國強兵,從經濟、軍事、教育等等方麵讓國家強大起來。”
可惜王安石想得很好,卻高估了自己看人用人的本領以及古代社會基層官吏的執行能力。
幾十年後出了那麼丟臉一樁大事,可不就得找人背鍋嗎?
當年司馬光怎麼評價王安石來著,直接給他歸納了三個不足“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大夥湊在一起一總結,可不就是你王安石不聽上天警示、瞎改祖宗之法、弄得百姓怨聲載道,才搞到大宋蒙受靖康之恥,這鍋你可得背好了!
這種觀點到明清都還很盛行(比如馮夢龍都直接寫進書裡),直至清末需要搞改革了,才被梁啟超翻出來給老王伸了冤、正了名。
改革不易啊!
這麼大一個國家,又不是玩兒戰略遊戲,敗了可以重來。
有時候哪怕初衷是好的,事情也有可能往壞的方向發展。個人的力量終歸還是有限的!
吳普給王安石一個大膽的建議先去朱元璋那邊培訓一段時間,等了解完這個時代的基礎情況後就去研讀一下馬列和毛選!
那肯定很對王安石胃口,畢竟他改革思想超前,寫詩寫文章還很有辯證思想,連古人的詩文都翻出來抬杠。
比如古人寫詩說“鳥鳴山更幽”,他就寫詩說“一鳥不鳴山更幽”;彆人感慨賈誼不受重用說“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他就反駁說“一時謀議略施行,誰道君王薄賈生”。
這麼有辯證精神的人,不去接受馬列和毛選的洗禮著實可惜了!
多學學現代改革理論,王安石說不準就能知道自己當初夭折掉的新法問題出來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