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把司馬光給氣壞了。
等司馬光十幾年後上位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把這個補充條款找出來重新刪掉,堅決不許再隨便放過這種把謀殺付諸行動的犯罪分子!
連這種死罪的判決都認為該輕判,王安石自然不會認可烏台詩案這種文字獄。
即使他曾也為蘇軾那些反對文章生過氣,還是不希望他們大宋起了那樣的壞頭。
那是會讓他們滿朝文武被後世戳脊梁骨的。
兩人許久不見,話題還是很多的。
他們聊了聊後麵越來越撕破臉的黨爭,皆是一陣唏噓;聊了聊緊接而來的徽欽二帝,又是齊齊唾罵,恨不能生在那時候去把他們掐死!
蘇軾直歎氣“還是子厚眼光好啊,當初要選徽宗登基,他就直言說‘端王輕佻不可為君’。”
當時的端王就是後來的宋徽宗了。
要不是這次站錯隊,章惇應該還能風光好些年。
兩人坐在一千多年後的茶室裡,感受著有了暖氣後堪比夏日的溫暖冬天,聊起過去的人和事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等捧起吳普給他們泡好的熱茶,王安石才注意到有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小老頭兒(杜甫)坐在那兒旁聽。
王安石奇道“這位先生瞧著倒是眼生,館長怎麼沒介紹介紹?”
蘇軾這才想起王安石還不曉得杜甫是誰!
他看了眼捧著茶坐在旁邊慢悠悠喝的吳普,隻覺這小子蔫兒壞!
誰不知道王安石喜歡杜詩啊,當初王安石還拿出他自己編的《杜工部詩後集》給他們品鑒來著!
蘇軾就給王安石介紹道“這便是您最喜歡的杜工部了。”
杜甫搖著頭無奈道“叫不得杜工部了,我已經辭去檢校工部員外郎之職,如今又是閒人一個。”
王安石就算罷相,回到金陵那也是享受國公待遇,他二十出頭金榜題名,一路順風順水走到五十好幾,哪怕中間起起落落,總的來說還是活得很是暢快。
這樣一對比,同樣五十好幾的還隻混了個幕府閒職的杜甫官運就著實太差了。
王安石乍然聽到蘇軾和杜甫的對話,還有些發愣。
接著他不敢置信地打量起眼前的杜甫來。
這確實是他讀杜詩時認識的杜甫。
杜甫的前半生是盛唐。
他生活優渥,時常出遊,往來的皆是當世豪俊,那時候他們隻要遇上了,便能坐下來喝上兩杯,痛痛快快地以詩會友。
他不知道自己的後半生會如何顛沛流離,不知道盛極之後的大唐會陷入怎麼樣的動亂。
所以那時候的杜甫銳氣十足。
直至山河動蕩、兵禍四起,他見到過足夠多的苦難,遭受過足夠多的痛苦,才被打磨成後世口口稱頌的“詩聖”。
他把自己的所見所聞都寫進詩裡,記錄著那段兵荒馬亂的慘痛歲月。
所以這時候的杜甫,沒有王維的寫意,沒有李白的瀟灑,看起來早已曆儘風霜與磨難。
這才是杜甫啊。
王安石這一圈子人,甚至包括嘴裡口口聲聲念叨著李白的蘇軾都是很喜歡杜甫的。
王安石到底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見了自己極為喜愛的詩人本尊也沒有太失態,而是拿出自己的得意之作給杜甫品鑒一二。
能得到自己由衷喜愛並反複揣摩學習的文壇前輩點評,多帶勁!
王安石就從“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講到“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從“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講到“不畏浮雲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不時還穿插幾首自己的得意詞作。
杜甫“…………”
杜甫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蘇軾悄無聲息地坐在一邊,和吳普一起喝茶看戲。
吳普用眼神問他“以前老王也是這樣的嗎”。
蘇軾回給吳普一個痛苦的眼神,讓吳普自己意會。
王安石其人,寫詩編書的癮頭都很大,還聽不進彆人建議。
這人給彆人看他的著作一般不是為了聽點評,而是想聽彆人誇。
記得有次王安石編了本《字說》,其內容就是給每個漢字按照字形新編一個解釋,很有創新意識,堅決不按照古字意來!
蘇軾讀了,忍不住找上王安石勸他彆牽強附會,還給他舉了幾個說不通的地方。
結果王安石不僅不搭理他,還對自己編的新字典非常滿意,大手一揮把它定為科舉必考書目。
這個老王對自己的書特彆有信心,凡是不喜歡的都是看不懂他的絕世佳作!
後來王安石不當宰相了,不知多少人暗搓搓把他這本著作寫進書裡嘲諷。
吳普看了眼拉著杜甫聊得興高采烈的王安石,繼續躲在一邊和蘇軾看戲,不時還拿著茶杯碰一下,就著杜甫逐漸僵硬的臉色乾了杯裡的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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