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一口氣跑出衛生間,怕徐宇追來,她又左拐右繞最後乘電梯上到頂樓露台。
露台自從上次葉明差點兒把林夢扔下去後,宇文皓就派人把露台全用防彈玻璃包了起來,
隻在天花板上開著幾扇窗戶,頂棚離地麵十幾米高,
露台上除了幾張藤椅藤桌外再無任何危險品,想跳樓都不可能。
林洛隨便找了張長椅坐下來,透過厚厚的玻璃窗俯瞰著樓下小如螻蟻的人和車,心中湧上一股無言的淒楚。
想想林韓今天的婚禮是如此的盛大奢華,聽林夢說林韓身上的婚紗外加各種珠寶首飾就超過了千萬。
今天所有來的嘉賓一律不收禮,用的茶果煙酒飯菜都是頂級的。
西餐的廚師都是宇文皓直接從法國請來的,婚禮樂隊以及化妝團隊也都是國內頂尖水準。
好多媒體聞風而來都被擋在了凱悅大廈外,今天凱悅大廈樓底下裡三層外三層都是保鏢,普通人根本無法進入。
再想想自己,如果有一天結婚,連一桌人估計都湊不齊,林洛越想越難受……
忽又想起了徐宇,越發煩躁不安起來,為什麼會在十幾年後在這種尷尬的場景下讓她再遇到他?
她想過無數次長大重逢的場麵,但卻沒想過會在廁所會麵,這也太讓人尷尬了……
想到這兒,林洛不由羞紅了臉頰,她忙回過頭四處看看,見露台上依舊隻有她一個人在,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她雙手托腮倒坐在藤椅上,不知不覺又陷入到童年的回憶當中
林洛出生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鄉村裡,在她一周歲時,父母就因性格不合離了婚,她被判給了父親。
但由於林爸爸要外出打工,隻好把她托付給爺爺奶奶。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雖有奶奶叔叔們的疼愛,但她依舊活的謹小慎微
在她剛滿三周歲時,有一次在小賣部,想要買一根棒棒糖吃,但奶奶當時身上沒錢,她不依就哭鬨了起來,
恰好被來小賣部買煙的爺爺看到了,不由分說就狠狠踹了她兩三腳,還大嚷著要摔死她,
說女孩子一點兒用也沒有,要不是奶奶拚了老命攔著,她估計當場就去見閻王了……
她被爺爺踢得當場吐血了,而且還尿失禁,在鎮裡衛生院看了一個月才好。
直到現在隻要有人對她大喊大叫或者是有人打架,她都會嚇的渾身發抖,想要上廁所。
她骨子裡害怕身材高大又健碩的男人,她怕他們會打她,她爺爺給她留下的陰影太深了。
林洛的爺爺長的高大威猛,脾氣又暴躁,一言不合就吹胡子瞪眼睛,一不高興就打老婆打孩子。
所以,她的童年生活沒有一點兒幸福可言,她一直活的小心翼翼兢兢業業。
她很小就很會察言觀色,很小就會做飯,自理能力相當的好。
在林洛六歲時,她奶奶就去世了,從此她的生活更加水深火熱……
在她的一再央求下,林爸爸終於同意讓她在村裡的小學上一年級,
至於她為什麼不上幼兒園直接讀小學,那是因為那個年代農村人壓根就沒聽說過幼兒園三個字。
林洛念了一年後,林爸又把她轉到了縣裡上二年級,林爸給一家單位當門衛,父女倆就住在門房。
徐宇就是林洛在順利小學讀書時的班長,他家父母都在政府部門上班,家境優渥。
他自己不但長得帥氣,而且還是學霸,語數英每次都是滿分。
上到學校校長,下到班裡的同學,無人不愛他無人不崇拜他。
班裡的許多小女生都喜歡他,下課了爭先恐後擠到他身邊問各種各樣的問題,但大多都與學習無關。
還有外班高年級的女生也時不時地給徐宇送各種零食,更有膽大者,攔住他要和他交往……
林洛是怎麼也想不通,十來歲的孩子為什麼就會想著談戀愛呢?
徐宇是全校的大明星,各種活動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各種獎項必有他的份兒,他是當之無愧的萬人迷……
哪怕後來林洛轉到省城讀書,也沒見過哪個男生能比徐宇更出眾的,這樣的男人,對她來說,隻能仰望……
彆說以前又臟又醜還說滿口土話的她配不上,即使現在早已脫胎換骨的她依舊不敢和他說話,
她在他麵前卑微渺小如路邊的小草,麵對天之驕子的他,她自卑到不敢直視他的雙眸……
“林招娣”三個字是林洛九歲之前最痛恨的三個字,沒有之一
因為這個俗氣的名字,她被老師笑過,被同學貶低過,也被陌生人嘲弄的目光關注過。
為此,她哭鬨過無數回要改各字,林爸經不住她的軟磨硬泡,終於在接她來省城之際,去派出所給她改了名字。
名字是林洛自己起的,她非常喜歡曹植的《洛神賦》,也非常喜歡陸遊的那句詩
“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落同洛,所以她給自己取名為林洛
她希望自己像梅花一樣,可以在寒風傲雪中依舊盛開,香味如故,不為世俗所擾,可以活出真實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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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洛,你一個人躲在露台上乾什麼呢?”
正沉浸在回憶中的林洛聽到此話,忙回過神來,略顯尷尬的從藤椅上站起來,
緩緩看向倚在門框上一臉凝重的花若水,訕笑道
“花……花老師您好,我……我在這兒透透氣,裡麵太吵了,嗬嗬!”
“你認識徐政宇?”
花若水邊說邊向林洛緩緩走來,坐在她對麵的藤椅上,含笑望著她。
林洛避開花若水審視的目光,低下頭略顯緊張地看著自己的手指頭,尬尷地搖搖頭
“不認識!”
“林洛,你先坐下,我也正好被裡麵的音樂聲吵的頭疼,咱們好好說說話!我又不是老虎,不吃人的,嗬嗬!”
花若水見林洛渾身緊繃,滿臉不自在,不由輕笑出聲。
林洛不由被花若水恬淡又溫柔的笑容晃花了眼,記憶中的花若水並不怎麼愛笑,
他像高山之巔上流下的一股清泉,清冽無比卻又沁人心脾,清貴無華又飄然若仙,給人隻可遠望而不可褻瀆的聖潔感。
花若水既不像花若溪那樣長袖善舞八麵玲瓏,也不像顧長寧一樣冷若冰霜拒人於千裡之外。
對,他像他的名字一樣,像水一樣清洌又像水一樣恬淡無爭,他很少有暴怒的時候,
他的雙眸仿佛能穿透人心,讓人心底的隱私在他麵前無處遁逃。
林洛不喜歡這種毫無隱私的感覺,仿佛自己是透明人一樣,她淡淡地衝他一笑
“花老師,我要回去了,我怕林夢找不到我!”
“林夢有花若溪和顧長寧看著難道還能出事不成?她這會兒正在舞台上給眾人獻舞呢,又唱又跳瘋得不成樣子!”
花若水邊說邊把身後的包包遞到林洛麵前,
“你跑的太急了,把包包都落在洗手台了,徐政宇在身後喊了你好幾聲你都充耳不聞,跑的比兔子還快,你很怕他?”
林洛現在終於反應過來花若水口中的徐政宇就是以前的徐宇。
她紅著臉緩緩坐在花若水對麵的藤椅上,眼神依舊飄忽不定,不安地轉著雙手,艱難開口道
“他以前叫徐宇,是我在老家上學時的同學,他……
他非常優秀,而且家境優渥,喜歡他的女孩子大卡車都拉不完……
而我太過於普通,又窮又醜又笨,在來縣城上小學之前,我連幼兒園都沒上過,
連普通話都不會說,連英文字母都不認識,甚至連馬桶都不會用,名字還土的掉渣…
我到了順利小學後因為成績太差,又重新讀了個二年級,恰好複讀在徐宇的班級……
我當時好醜,頭上還長過虱子,被同學們嘲笑死了,也沒人願意和我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