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的語氣也不自信了,下意識身子護了護,
李陵敏銳注意到,他身後是兩大袋米糧!
張安世現出了,在太子殿下麵前完全沒有過的雷厲風行,
擰眉肅聲道,
“誰教你這麼說的?!”
“是我們縣的徐主傅。”
“均輸是均輸,平準是平準,你可知道,均輸平準是兩事!豈能混在一起?!”
對上黃大茫然的視線,張安世自己說的太晦澀,重整思路又開口道,
“均輸是把送上京的朝貢,分於各處去賣!人家有專門的均輸官做這事!
平準是官府備資,用來平抑物價的,均輸或有可能把一些米糧鐵鹽囤積,但這二事沒多大關係!此為一!
更重要的是,這二事都有專門的官吏去做,你們怎可能摻和進來?!
就好比縣衙刑棒不夠了,找幾個老百姓去兼個刑棒,你覺得能有這事嗎?!”
黃大有著市井的精明,卻無大智慧,但張安世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耳邊沒來由響起阿翁激動的聲音,
“有好事能落到咱們頭上嗎?!”
徐主傅說了一通專業名詞,這些鐵戶哪裡能聽明白?稀裡糊塗就信了!
今日被張安世解釋清楚後,黃大手腳冰涼,一陣寒意瞬間衝到天靈蓋!
黃大還不認命,退了兩步,後腳跟正好碰到了自己換回的米糧上,他想著回去都給阿翁煮粥喝,
手腳生出了些許力氣,
“可是徐主傅說,是官府人手不夠才”
張安世搖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向黃大,
他自小精於秦律漢法,按哪條哪目,這群鄉親們都死定了!
此時可沒有什麼不知者不罪的說法,犯法就是犯法,私自倒賣生鐵,就是死罪!
而且看樣子,他們還都把這錢花掉了,
秦時漢武兩朝,用法極嚴,隻董仲舒提出“春秋決獄”便是更注重犯人的作案動機,在經中尋解法,可“春秋決獄”也有著極大的問題
想不到,
想不到這群鄉親有什麼活路。
“隻有你們吧?”
市井精明貪小利,吃大虧。
黃大把希望全寄托在了眼前少年身上,膝行向前,問什麼答什麼,
顫聲道,
“隆慮縣的百姓出了有六成。”
李陵喃喃道,
“隆慮縣戶數八萬戶,人足有四千千!”
張安世也站不住了,
聲音發抖,
“你們都賣哪去了?”
河內郡是諸水通衙,出郡入河,向西向東向南都行!
“我是河東”
“你們呢?!”
“穎川郡”
“汝南。”
“我是南陽。”
“還有沒回來的,去得遠的,武陵郡也有。”
武陵就是南方了!
賣鐵是死罪,買鐵也是。
難以想象,現在已經牽扯進來多少人了!
李陵甩了甩腦袋,
問道,
“你們沒有官府文書,彆的郡縣怎會買你們的?”
黃大聲音帶著哭腔,
“我們就說是呈太子殿下命,正好他們各郡也缺鐵,買的很痛快。”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