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皇陵這張王牌用不得,連侍奉皇陵的世家都被打得七零八落,
看看朝堂上剩的這幾家,如同被拔掉獠牙的虎豹,光是陛下許他們活著就足夠讓他們感恩戴德了,
再讓他們站在人前反對遷都,想都彆想!
想到這,王溫舒渾身一陣寒意,他是兩朝老臣,各侍奉過父子二帝,
他的感覺是,
老子皇帝,雖然難搞,但隻要在限度內討老子皇帝開心還是很容易的;
可是,對兒子皇帝,卻完全摸不著門路。
也不怪王溫舒把不準劉據的脈,任誰都想不到,劉據是從何而來。
這才是真正的玩家啊,玩家想成為聖君,或想成為暴君,都在其一念之間,其舉動思維,更是難以被揣測的。
太史令司馬遷懸住筆,皆因殿內已靜了,無事之際,司馬遷便細細打量起了手中握著的毛筆,
在側後方的司官第五季常,投去羨慕的目光,察覺到背後灼熱的目光,司馬遷將毛筆往身前縮了縮,
第五季常挺起身子,任從哪個角度都看不見,在心中腹誹內,
摳門!
竟看都不讓看!
司馬遷心中暗爽,整天和書目陪伴,哪有幾回露臉的時候。今時不同往日,手中握著陛下禦賜天子筆管,隻覺得倍兒提氣!
漢帝所傳三物,手中握著這三件寶物,才算是真正的漢帝,
一為秦王子嬰所奉白玉璽,
二為高帝斬蛇劍,
三為天子筆管,
前兩物都在建章宮內收著,天子筆管則被賜給了司馬遷。
此筆與凡物天差地彆,錯寶為跗,側麵鑲嵌玉壁翠羽,筆上之毛皆用的是秋兔之毫,筆觸細彈,仿若兔子於雪地浮跳,還配上雜寶匣,
雜寶匣被司馬遷平整擺在桌案上壓紙,
相比於陛下親賜筆管,更讓司馬遷感動的是陛下對自己說的話,
“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惡。”
史家執筆,就是要做到此處。
當然啦~陛下給自己送了如此大禮,稍微給陛下潤色潤色也是應該的!
殿中靜了許久,霍光覺得火候已拿捏的差不多了,
挺身而起,
“陛下,微臣有言進諫!”
刷刷刷!
視線皆彙在了霍光身上!
各家各人,想法各不一,
如審卿、張安世、蘇武等東宮一派,知道霍光這是要收官了;
而王溫舒、包弘和等反對遷都者,見到霍光開口,心裡也升起了希望,畢竟皇陵案就是霍光去找陛下解決的,
雖不知具體細節,但可以想到,霍光費了多大的口舌,才能勸得住陛下!
而李敢、趙破奴等武將,都知道霍光是霍將軍的親弟,不管說什麼,得支持不是嗎!
也紛紛投去和善的目光。
獨有坐觀全局的劉據注意到,不知不覺間,霍光在各方利益集團中,都成了一個偏正向的選擇,
這是很可怕的!
想想漢文帝是怎麼上位的?
漢文帝對於諸方勢力而言,都是一個“還可以”的存在,
就是說,這個人上位,不說滿分吧,是可以接受的,
各方都能接受的一個選擇。
並且,各方之間一定是存在利益衝突的,如現在的朝堂上就是如此,
文帝沒入繼大統前,大家都覺得這人“還可以”。“還可以”又引發出了深度思考,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可以擺弄文帝,或者說,各方都認為文帝會代替自己這方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