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在即,趙明枝沒有再給她們各自施展的機會,而是向眾人一一做了分派。
墨香有心想要再做爭取,卻也不敢違命,隻好一步三回頭地出門了。
片刻之後,玉霜領著劉大夫進了屋。
這日的蔡州天低雲厚,雖是正午,天光卻有點暗沉沉的。
趙明枝著人看了座,開門見山地問道“劉大夫,昨日那熏香……”
劉逢不消她再說,也不坐,已是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盒置於左手掌心,又用右手將其打開,上前兩步,呈於趙明枝麵前。
木盒當中,正是昨日玉霜暗中藏下的熏香同爐中香灰。
“在下學藝不精,實在也不長於治香,一時不敢妄下定論,殿下如若信得過,待得南遷時路過鄂州,彼處有我一位老友在,此人自幼愛香,兼學醫道,應當能幫著鑽研一二。”
趙明枝問“此人是否信得過?”
劉逢道“殿下放心,某以項上人頭作保。”
趙明枝沉吟片刻,道“鄂州距離此處稍遠,今次朝中未必遷都,既如此,勞煩劉大夫寫就書信一份,我即刻著人送去。”
劉逢遲疑幾息,方才道“殿下……依在下想來,此事最好莫要張揚,信件往返究竟不太合適,不如我親自走一趟?”
趙明枝並未答應,而是輕聲道“我信得過劉叔,也不瞞著你,我有事要外出一趟,這一向不在蔡州,隻隨行醫官畢竟都是生人,不能儘信,惟有將舍弟康健托付於你。”
說到此處,又將語調放得更為柔和,道“此事僅是商議,如若劉叔自覺不便,不願……”
她話還未說完,對麵劉逢卻是將手上玉盒掩合,抬頭直身道“殿下且放心,小人自來受嘉王府大恩,本當儘心竭力,況且我身為晉人,雖不習武,使不動刀槍,殺不得狄人,卻也明白大義所在。”
他也不多問,轉身就著玉霜擺在一旁的紙筆,揮毫而就,不多時便將那書信寫好,以蠟封存。
趙明枝見他如此知機,也不囉嗦,隻再交代幾句,就將此事了了。
等到將劉大夫送走,她對著在邊上侍立的王署點了點頭。
對方得了示意,連忙出得門去,不多時,便請禦史中丞楊廷進了屋。
兩人密探了小半個時辰。
楊廷老成持重,直到此時仍舊抱有幻想,總覺得狄人不過來打秋風,便如同前次擄走太上皇趙宣時一般,等搶夠了金銀人口,便會自行返回,對中原大統並無覬覦,隻要敷衍過去,仍能苟全。
而京兆府那一處卻不同,一旦西北起亂,裴雍順勢而反,才是真正心腹大患。
對於趙明枝欲要借調西軍馳援徐州的想法,他旗幟鮮明地表示了反對。
趙明枝早有預料,問道“難道便由徐州百姓命喪狄人之手,如此行事,叫死守城門的將士如何作想?叫天下人如何作想?”
楊廷一時無語,卻仍舊不肯退步,道“微臣知道殿下乃是為百姓所憂,隻天下事、國是,並非那樣簡單,此時隻徐州一城受困,如若裴雍乘勢占了徐州……”
趙明枝仿佛抓到了什麼,乾脆地問道“那依中丞所言,如若裴雍隻身前來護衛陛下,由朝中另遣將帥統領西軍,抑或將西軍編入禁軍,此事便為可行?”
楊廷聞言,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問道“殿下何故做此發夢?如此自廢之事,那裴雍怎會同意?莫說另遣將帥,隻要他同意西軍混編入禁軍,另遣他人統率,便是他本人不來,已然足矣。”
隻這般做法,同解釋兵權又有何區彆?
除非裴雍傻了……
他猶豫片刻,唯恐趙明枝不清楚朝堂慣例,竟是當真發詔去往京兆府,把那殺神激得出來,本來不反,最後逼反,連忙道“殿下莫要衝動,如此做法,實為不智,當要徐徐圖之……”
雙方很快都得了對方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