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皚皚白雪堆積,道埋路掩的,僅有稀疏枯樹矮枝四下散生,趙明枝辨認許久,才發覺濃煙竟不是來自前方,而是來時的身後路。
而李訓看那灰煙片刻,複才回過身來,向趙明枝道“此事不急,你我來日方長,等到得京兆府再騰手聽問便是——總歸我意已如此,自然隨你差遣,心中其實自願得很。”
又道“即便事情不成,我們一路相交,難道是假?”
趙明枝毫無猶豫,即刻搖頭。
李訓微微一笑,道“你我情誼,哪怕僅止於此,也已無須言謝。”
又問道“均州城中,衙門之外,你為我奔走之時,難道並非心中自願麼?”
趙明枝自然搖頭,然則稍頓一頓,終究還是道“雖是自願,但我其時心中有過決意,若是過了時辰還未能得見二哥,便要先走……”
李訓微微一怔,終於失笑,道“那我也是一般——若不能解了你家中麻煩,我自當放手,不再勉強,仍舊回得此時進退。”
又道“既是兩廂一般情願,便不要再說什麼‘厚顏’論調了,倒似我做這般從來十分自願高興事,反而受了委屈一樣。”
說完,也不待趙明枝再來回話,已是轉身去得道旁,將手中包袱、水囊重新掛上。
他將馬牽來,隔著幾步,把那韁繩隔空輕輕拋向趙明枝,道“後邊來了群賊匪,此地左近沒有遮蔽,前方鏢局來援再多一刻才能到,你我要先往前再迎一段。”
又將不知何時取出,正拿在手中的一柄短刀遞得出來,道“一會要是不巧遇上埋伏,你暫且躲到一旁,拿著此物防身。”
趙明枝其實隨身帶著利刃,但見那短刀刀鞘鈍厚,又無半點紋飾,隻是刀柄處光亮得很,顯然被人時常使用。
她莫名就應聲接了過來。
兩人各自翻身上馬,又各牽一匹空馬韁繩,正將出發,那李訓本已往前幾步,卻是忽然回首,隔著一馬又半丈距離,出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趙明枝手中抓著那長長韁繩,隻覺迎麵有風,那風把那李二哥聲音吹散,卻又吹到自己耳邊。
用了三兩息的功夫,她才聽懂其中意思,猶豫著道“有個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