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傳入了睿思殿。
勾當皇城司的黃門立在下方,回稟道:“……禦街之上聚眾甚多,恐生事端,下官本想出麵勸散,又怕引生誤會……”
他話說得含蓄,趙明枝卻是一聽便明。
哪怕換了皇帝,這些天來自己又有許多動作,可究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京城百姓哪裡敢做相信?
眾人到禦街之上守著,無非是想盯著來看當朝公主究竟是什麼去向。
如若自己最終南下,必然民心儘散,再難還複,可要是自己全不動作,任由諸人窺探,一樣對城中情形毫無幫助。
她沉吟片刻,問道:“節度何時拔營?”
那都知忙道:“裴節度說時間甚緊,想要明日一早出發,欽天監還在測算吉時,已是得了幾個,隻等殿下與節度從中挑選。”
趙明枝應聲點頭,又著人拿了地圖過來,仔細問明路徑,再要今次東進花名冊,等諸事確認,方才使人去西營報信,也不說其他,隻問出發時辰。
這一回去問話的黃門很快就做回返,進殿先回報了時辰,又稟道:“……節度特地交代,隻說殿下如若有心關切,隻遣使過去便可,不必親至陣前——前軍出發時辰太早,於作息損傷得很。”
趙明枝聞言不置可否,待人退下,轉頭寫就書信一封,此次卻不用原本黃門,隻把木香叫來,低聲囑咐了幾句。
木香接過書信,匆忙去了。
趙明枝也不等她,另著人先做安排。
她當夜早早入睡,才過醜時便起身洗漱,鄭重衣著裝扮,終於將一應收拾妥當,又叫人執了令牌開門出宮。
京城數月前還設有宵禁,自趙明枝攜帶西軍入駐,尤其北麵徐州消息反複,為做安撫,府衙已是縮短了宵禁時間,尤其禦街就在宣德門外,其中酒樓、舞坊、食肆等等日夜無休,人群絡繹不絕,更有人在這微妙之時總豎著一隻耳朵睜著一隻眼睛望向宮門。
今夜宮門忽然大開,從中又出公主車輦,幾乎是儀仗才走,街道角落隱蔽處就奔出許多人影往四麵八方而去,甚至還有不知從哪裡尋了騾馬,遠遠綴在儀仗之後的。
人雖不多,半夜路上本就安靜,自然很快被禁衛發現蹤影。
領頭的得了手下來複,正要著人去做驅散,不想卻見前方那車輦邊上打馬轉回一人,不多時遠遠奔來黃門一騎,竟是傳話的。
那人道:“殿下特地著小的過來交代,隻說今夜趕路要緊,若有跟著的,隻要樣子至於太過分,便由他們去了。”
又道:“至於其餘行事,全由官人來定。”
那領頭的連忙應了,到底憂心公主安全,更怕出事,當先差人去報城門守軍,請彼處另出一隊人馬護送,果然不敢再做驅攆,隻好任由一堆子尾巴巴著。
不獨他膽戰心驚,其餘禁衛少不得也提著一顆心,摸黑互相交頭接耳,過了許久,終於推舉出兩人快馬上前將那領頭圍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