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有時都會想，你當時要是沒考上大學怎麼辦？
爹的工作肯定你要繼承，陳姨不走的話，每天再糊火柴盒，我輟學跟大丫撿破爛，這樣勉強才能吃飽飯
我再大點，肯定就要去打零工，沒個正經工作，家裡閒人又太多，我說不好都要打光棍了
就算能娶媳婦的話，估計也就你能娶到媳婦。
每天出出臭汗，一輩子也就那樣了，沒啥盼頭。”
趙山河掏出煙來丟給趙山湖一根，然後才說道“哈哈哈，我還真不知道你那時候躲被窩裡哭呢，還有什麼狗看了都搖頭的成績，我那時候貪玩，沒好好學你知道不？
你知道我那時候咋想的嗎？其實我壓力比你還大，我是家裡老大，也才15歲，就要肩負起養家糊口的責任了，除了我自己，家裡大小還是五張嘴等著吃飯呢，我當時都絕望了
但是我要是絕望了，這個家就要完了，我就開始計劃，那是我當時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一個人工作養活一大家子太難了，所以必須多幾個有工作的，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們聽到的那個陳姨克夫的閒話就是我傳出去的，陳姨首先不能走，她要是改嫁了，老三就沒人照顧了，洗衣做飯這些也就沒人了，
所以我傳了陳姨克夫的閒話，她嫁給咱們爹已經是二婚了，說她克夫也就沒人敢娶她了，她肯定會留下來，所以我對陳姨一直很愧疚，這些年對她比親媽還親
其實，我還想過把老三送人，就送給易中海，首先易中海沒兒女，送老三他肯定要，其次，易中海在大院裡有話語權，工資在院裡最高，不管經濟上還是生活上能夠照顧咱們，
但是後來我又盤算了一遍，就放棄這個想法了，易中海對人的控製欲太強了，要是老三送他的話，我們在院裡，老三長大不認他怎麼辦，他肯定要趁老三還小的時候，逼走我們這些親人，
我們不但不會得到他的照顧，說不定被他逼得無家可歸，所以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所以要想過得好，唯一的出路就是考大學，考上大學就能當乾部，大學生畢業的工資，加上爹留下的崗位，兩個人有工資，養活一家人完全沒問題。
我當時都沒成年，你又太小，所以工作隻能安排給陳姨，算是我把陳姨算計了，把家裡安排給陳姨以後，又有爹撫恤金，我就沒後顧之憂了
我唯一要做的就是一定要考上大學，所以我全身心投入到了學習，一個人一門心思隻做一件事，你覺得他能做不好嘛，所以我對考上大學有信心
我能睡得著是因為我必須要休息好，才有精力學習
後來的一切都按照我一開始的計劃在走，陳姨照顧了家裡，得到了工作，我順利考上了大學，
其實，我想著你也要考上大學，我會把你供出來，你的前程也會更加光明，沒想到你沒我爭氣啊，竟然沒考上
包括弟弟妹妹們，都考上大學，誰知道後來停學了下鄉了，他們就錯過上大學的機會了。
說實話，真的挺對不起陳姨的，二十幾歲的年紀守寡到現在，還又替咱們帶大了孩子，家裡能過上好日子，陳姨的功勞才是最大的，她替咱們付出了自己的青春
那個秘密埋藏在了心裡二十多年了，我本來打算帶進棺材裡的，但是每次看到陳姨我都特彆內疚，特彆難受，今天跟你說出來，倒是舒服多了。”
趙山河這番話九分真一分假，假的就是他知道運動會爆發，其餘都是真的，包括陳姨克夫那個閒話，真的是他傳的。
“大哥，陳姨確實是個好母親，從小就代替了我們親媽，給我們洗衣服做飯，有好的先想著我們，親媽活著也就那樣了。”
“正是這樣，我才愧疚，那可是她的青春啊，我寧可她在我們小時候壞點，我算計她才沒有負罪感。”
“我覺得你應該跟陳姨聊聊的，她應該不會怪你的，在她的角度她留下來才是正確的
那時候正趕上了災害時候，家家戶戶都吃不飽，就算你不算計，誰會娶帶著兩個拖油瓶的女人，
咱爹對她有救命之恩，陳姨的性子肯定要報恩的，就算你不算計，她也會留下來的
你要知道那時候有多少女人為了給家裡省口吃的，選擇出來逃難，不知道餓死了多少人，她還帶著兩個拖油瓶呢，要是逃難的話我覺得活下去的機會不大
你把她留下，咱爹的工作讓她繼承，等於給了她和大丫二丫活命的機會，這些年她何嘗不是對你感恩呢。
大哥，我覺得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在哪個年代，能活命就不錯了，青春能活命嘛，能當飯吃嗎？”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就算我不算計她，她也一定會留下的，可惜當時那個時候我不能賭啊，
不賭她可能不會走，但是賭了她一定不會走，
我也真的傳了那個閒話，讓她背上了克夫的罵名，你也知道克夫這個罵名對一個女人的名節多麼重要，而且一背就是一輩子。”
”你知道她當時帶著大丫二丫給我跪下的時候，求我不要趕她們走的時候，我內心多煎熬嘛？我甚至感覺到了窒息
當時的那種感覺我能記一輩子啊，我當時內心就發誓，以後不管過得怎麼樣，我對她一定要比親媽還親。”
”現在的日子我們算是走在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前麵，我覺得她也該過過自己的日子了，想請幾個保姆照顧她，可是每次一提就被她拒絕了。”
”大哥，你認為她自己的日子應該是咋麼樣的？你怎麼知道她現在過得日子不才是她真真想過的嘛？
當了父母以後，總想著能替兒女做點什麼，陳姨是個思想保守的人，你要是什麼都不讓她做，她會覺得自己對咱們沒用了，
相反，她帶帶孫子，將來再帶帶重孫子，我覺得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大哥，說實話，我總覺得你思想要比我們超前，想法跟我們想的不一樣，但是陳姨這件事上，我覺得我是對的。”
”行，那我就聽你的，回頭跟陳姨好好聊聊，聽聽她想要的生活，
那件事也跟她坦白算了，怨我恨我也罷，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管結果如何，我還是把她當親媽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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