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繞清山!
蕭桐冷著臉放下酒杯,沉聲道“原來不是孟小姐,而是南國的孟清淺公主,本皇子剛才真是失禮了。”
孟清淺不明所以,卻也能看出蕭桐臉色不好,她立刻解釋“三皇子誤會了,清淺並沒有隱藏身份之意。”
“皇室中人,應該掛黃色的木牌。”蕭桐指著窗外的木牌道。
孟清淺又是一愣,木牌是端妃選的,也是端妃掛的,她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曲折,卻又不便說破,隻能簡單的解釋“三皇子應該能辨認出,綠色木牌上的孟字,不是出自清淺的手筆吧。”
蕭桐經她提點,這才想起木牌上得字的確不像是孟清淺寫的,反而像極了端妃的手筆,臉色緩和了不少“總而言之,是在下誤解了清淺公主,現在自罰一杯,以示賠罪。”說著,蕭桐拿起酒杯一飲而儘。
孟清淺聽出了他話裡的雙關,不介意的笑笑“孟清淺滿飲此杯,慶賀趙公今日找到兩位知己。”說著,她也拿起酒杯一飲而儘。
蕭桐卻轉過身,再也不願與孟清淺交流,直到流觴宴結束。
第二日,明陽帝就頒布了一道不容辯駁的聖旨封三皇子蕭桐為昭王,賜昭王府,於本月中旬迎娶南國公主孟清淺,兩國結秦晉之好。
接下來的幾天,整個洛陽城似乎都忙開了。皇宮裡上至怡心殿,下至小樓小院,到處張燈結彩,紅燈高掛,上上下下一片歡騰,人人臉上均是掩不住的喜色。三書六禮都由明陽帝和端妃親自操辦,可見給足了南國麵子。
而如今最忙的人,怕是孟清淺了。明陽帝的聘禮不可謂不大手筆,各種珠寶首飾、錦衣華服、各類特產、上好藥材成堆成堆的送,還要挑選胭脂顏色,蔻丹種類,首飾樣式等等,幾乎讓她審美疲勞。不過值得開心的是,蕭國的十萬援軍準備出發了,等打了勝仗,百姓們就可以過著安寧而富足的生活,想到這,她覺得她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在這樣的忙碌中,很快就到了成親的日子。這天,孟清淺天不亮就起來了,洗漱過後,宮女們帶著一早挑好的喜服七手八腳的給她穿起來。
喜服華麗得幾乎讓人睜不開眼,內裡是珊瑚紅抹胸高腰及足長裙,腰間係一條紅色的緞帶,緞帶的中央還鑲了一個紅棗大小的白玉夜明珠。外罩一件玫瑰紅對襟流雲長裙,裙擺曳地,裙子上用金絲銀線繡著百花爭豔的圖案。手上挽著一條胭脂紅紗,增添飄逸之感。
緊接著,又要給她梳頭了。宮女們幫她綰了一個簡單的同心髻,孟清淺剛慶幸於梳的是這樣簡單的發髻,一轉頭就被華麗的鳳冠嚇呆了。鳳冠差不多有她兩個頭這麼大,珍珠、翡翠、各色寶石,能嵌上的都嵌上了。漆竹紮成帽胎,麵料以絲帛製成,前部飾金龍,口銜珠滴下,八隻點翠金鳳點綴,後部也有一金鳳,上有翠蓋,下垂結珠。
孟清淺暗暗吞了一口口水,當宮女們為她帶上鳳冠的時,隻感覺頭頂上壓了一塊會左搖右晃卻又掉不下來的大石頭。
妝成後,為首的宮女由衷讚歎“難怪人道最美是新娘,您這一身新娘裝扮把洛陽城的牡丹都給比下去了。”
孟清淺看著鏡子中妝容精致,服飾華貴的自己,沒有成親的欣喜,反而忍不住想掉眼淚。
她想起了死去的姐姐——孟香浮。
當年姐姐遠嫁苗國,父皇把娘親留下來的喜服和鳳冠給了姐姐。那時姐姐就問她,娘親隻留下這麼一件喜服,姐姐帶走了清淺會不會不高興啊?那時候孟清淺就哭了,她跟姐姐撒嬌說,你要是真怕我不高興就不要走,不要嫁那麼遠。可惜,姐姐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連父皇也不能。
知道姐姐的死訊時,她大哭了一場,然後迅速振作起來。
她隻能振作起來。因為姐姐已經走了,她必須要承擔起姐姐未完成的責任,要為姐姐討回公道,要為年邁的父皇分憂,還要守護這個搖搖欲墜的國家。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能做的也隻有放棄自己的終身幸福,遠嫁他國,若真能以聯姻的方式保一方土地平安,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
突然,門外想起了敲門聲,拉回了她的思緒。
宮女開了門,就見遊子軒走了進來,身側跟著一個侍衛,那個侍衛低著頭,軍帽也壓得很低,讓人看不清樣貌。遊子軒的身後還跟了兩名宮女,一個穿綠衣裳,一個穿白衣裳,也都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樣貌。
“你們都出去吧。”遊子軒對宮女們說。
“這……”宮女們正猶豫,看見孟清淺點頭示意,這才退了出去,並且聰明的帶上了門。
“大表哥,專程來看我麼?”孟清淺問著,眼睛卻打量著他身側那名奇怪的侍衛。
遊子軒笑笑“帶了驚喜給你。”
遊子軒話音剛落,侍衛就抬起了頭。他慢條斯理地取下軍帽,隨意丟在一旁。
這是一個剛毅的男子,他身高六尺,身材偉岸,麵色是健康的古銅色,想必是常年日曬雨淋;他的眼睛湛黑有神,眉宇間是掩不住的英氣,似乎一個眼神就能叫人肅然起敬。這樣的人本應讓人覺得有壓迫感,可在孟清淺麵前,那古銅色的麵龐卻帶著三分俊朗七分溫和。他唇角微微上揚,扯開一個微笑的弧度,到像是一個溫和的鄰家大哥哥。
孟清淺死死的盯著他,眼眶漸漸泛紅,這樣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她覺得不真實,生怕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不見。
“清淺,不認識我了麼?”男子淺笑著問。
是真的,真的是他,子謙。
孟清淺嗓子哽咽地發不出聲音,她知道自己的眼眶一定紅了,她從來沒有這麼失態過。
男子依舊笑著,慢慢張開雙臂,孟清淺毫不猶豫地跑過去,仿佛丟下了所有的世俗牽絆,狠狠撲進他的懷裡,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怎麼也不肯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