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繞清山!
孟清淺被他看得有些發怵。眼前這個孩子不過才十三歲啊,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呢?
蕭敬仰頭看著孟清淺,烏黑的瞳孔裡映著她的模樣“我不管,你救了我,對我而言就是仙女。”
他孩子氣的話逗笑了孟清淺“傻孩子,這成何體統。”
蕭敬執拗地搖頭“我就是不想叫你三嫂,不如告訴我直接叫你的名字吧。”
孟清淺怔住,哪有小孩子這麼無理,這樣發展下去隻怕會變成無法無天的紈絝子弟,她抿著唇道“敬兒,我到底虛長你幾歲,是你的長輩,你怎可如此無理?”
蕭敬立刻換上天真無邪的眼神看著孟清淺“你剛才還說是我三嫂,既然是一家人,我怎麼就不能叫你名字了?”
孟清淺皺眉,正打算教訓幾句,蕭敬已經先笑開了“仙女姐姐,你彆惱,我剛才是逗你的。”說著,蕭敬拉起孟清淺的衣袖搖了搖,仰著頭可憐兮兮地望著她。
他聲音稚嫩,又帶了幾分撒嬌的味道,分明就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嘛。孟清淺釋然,暗怪自己不該跟孩子計較,她像逗小家夥封馳一樣捏了捏蕭敬的鼻子“傻孩子,也罷了,你若實在不想叫我三嫂,起碼也要叫我一聲孟姐姐,知道麼?”
蕭敬點頭,乖乖喊了一聲“孟姐姐。”
“這才乖。”孟清淺表揚似的摸了摸他的頭。
“對了,孟姐姐,這些是我母妃托我轉交給你的。”說著,蕭敬拿出一個八寶盒遞給孟清淺。
孟清淺疑惑的打開盒子,裡麵分類盛著八種藥材。孟清淺聞了聞,有黨參、血燕、黃岑、白術、花膠、地黃、杜仲,還有兩味珍貴的藥材,連她也不認識,但想來應該也是安胎補藥之流。她令薇止把藥材手下,對蕭敬道“有勞九皇子跑一趟,也請幫我多謝母妃。”
兩人又聊了好一會兒,直到天色漸晚,孟清淺才道“敬兒,天色已晚,你再不回宮,宮門就要落鎖了。”
蕭敬也知道晚了,扯著孟清淺的手說“孟姐姐,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孟清淺笑著點頭。
此後,她每日都吩咐雪霏用端妃送的藥材熬上一碗安胎藥,然後偷偷倒掉,自己平日裡仍是隻喝太醫親手煎的藥。沒過多久,她又把整個王府裡的餐具都換成了銀器,全府禁止使用任何香料,她的吃穿用度全由雪霏、薇止親自負責,旁人連邊兒也不能沾。如此小心謹慎,很快就過了半個月。
春夏之交,洛陽正是春意盎然,生機蓬勃之際,這本是踏青的大好時節,但孟清淺擔心暗箭難防,為避免意外,索性足不出戶,留在王府安心養胎。但足不出戶的日子,久了難免無趣,幸好有李悅隔三差五的前來探望,陪孟清淺說話解悶。一開始,她還對李悅心有防範,但接觸久了就發現李悅天真爛漫,毫無城府,也就慢慢放下了戒心。一來二去,兩人竟然成了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
冀州和洛陽相距尚遠,不是緊急軍情不能用百裡快騎,隻能請人傳信,如此來回最快也要半個月。但即使如此,孟清淺還是經常給蕭桐寫信,內容無非也就是些家長裡短,蕭桐每次都會回她,但都隻是寥寥數語。
有一次,孟清淺在信中無意間提起了李悅,蕭桐的回信竟然長達三張信紙,雖然也隻是報個平安,又說了一些在冀州的瑣碎小事,但孟清淺看得津津有味。在信的末尾,蕭桐托孟清淺向李悅問好,孟清淺一一轉述。
李悅性子直爽,為人單純,能和孟清淺成為好朋友也並不稀奇,但奇怪的是,蕭敬這孩子竟然也出奇地喜歡孟清淺,幾乎每天都要來王府看她,比讀書還要準時。孟清淺本以為他隻是小孩子貪玩,拿她做躲避讀書的借口罷了,不料蕭敬真的每天都過來陪她說話,絲毫不嫌悶得慌。
有李悅和蕭敬作伴,日子本該越來越有趣,但偏偏這兩個大孩子就跟冤家似的,怎麼都合不來,每回碰麵都要拌嘴一番,輕則互不理睬,重則大吵大鬨,讓孟清淺夾在中間苦惱不已。這不,今天兩人又碰上了。
“你怎麼又偷跑出宮啊?”李悅指著蕭敬驚訝地問。
“你才偷跑呢,我可是請示過父皇母妃,光明正大的來看孟姐姐的。”蕭敬仰著頭,理直氣壯地說。
“哼,一個皇子整天往宮外跑,成何體統。蕭桐哥哥小時候就從來不這樣。”李悅不屑道。
“呦,李悅姐姐也知道體統二字啊,不知道是誰當年在外公壽辰上喝了一碗女兒紅就酩酊大醉,最後討了外公家兩壇上好的女兒紅才肯走。”蕭敬毫不客氣地揭她的短。
李悅愛酒,自詡是女中豪傑,千杯不醉,最怕的就是人家拿年幼時一喝就倒的糗事來笑話她,如今蕭敬踩了地雷,李悅也不客氣地反駁“我小時候酒量是差了點,但那又怎樣?總比你這個沒大沒小的小屁孩好。你現在到是好意思笑我了,彆忘了我還看過你穿開襠褲的時候呢!”
“你……”蕭敬氣結。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叛逆,最討厭的就是彆人說他是小屁孩了,可恨的是年紀擺在那,想反駁也反駁不了,隻能啞巴吃黃連。
孟清淺老遠就聽見門口的吵鬨聲,不用猜也知道是那兩個冤家到了,連忙出門迎接“敬兒和樂兒來了呀,快進來坐。”
李悅高高興興地進門,衝蕭敬做了個鬼臉,蕭敬冷哼一聲,一步也不動。
孟清淺上前打趣道“誰惹我們敬兒不快了?瞧這小嘴兒都快翹上天了。”
蕭敬狠狠瞪了李悅一眼,板著臉不說話。
孟清淺心下了然,洋裝嗔怒道“樂兒,以後不許欺負敬兒了。”
蕭敬立刻就得意了起來,衝李悅揚了揚下巴,大搖大擺地進了王府。
李悅嘴巴一瞥,立刻就抱怨“孟姐姐偏心,每次都幫著他。”
孟清淺撲哧一笑,低聲對李悅道“敬兒隻是個小孩子,我們最大度的李悅姑娘怎麼會跟一個小孩子斤斤計較呢。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