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心生!
第二天上午,郭悅本來想給大嫂打個電話,但病人很多,絡繹不絕的,她一直也沒能抽出時間打。10點來鐘的時候,她正給一個失眠的病人開藥,忽然樓道裡一陣吵鬨,有人大叫著,她聽到護士長尖利的聲音,“你乾嗎呢?你怎麼能打人呢?”張穎大叫著,“快,叫院警!”
郭悅忙起身跑了出去,樓道裡幾個人圍在了一起,護士長和張穎蹲在那裡,她忙跑過去,“護士長,怎麼了?”接著她就看到,陳老師坐在地上,一頭是血。郭悅快步跑了過去,“張穎,怎麼回事兒!”
“陳主任剛出來,被一個病人用磚頭打了。”郭悅衝過去用手按住了陳菁頭上的傷口,護士長用紗布快速的包裹著。傷口很大,血流到陳菁的肩上,又滴到地上,郭悅看陳老師坐在地上,叫她也沒有反應,感覺自己眼淚都流了出來。
很快院警趕到了,急診的平車推了過來,郭悅幫著把陳老師抬到平車上,又跟著平車一直到了急診的搶救室。在醫務處的協調下,外科的幾個主任很快趕了過來,衝進了搶救室。
郭悅感覺自己手腳都是冷的,在搶救室外麵直發抖,張穎趕了過來,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了門外的椅子上。“張穎,是誰打了陳老師?”郭悅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就是上次劉主任介紹的那個病人,她們今天上午又來了,找了陳主任,陳主任還好心幫她們加了號,那個男病人進去和陳主任聊了一會兒,就出來了,坐在了陳主任辦公室門口,誰知道,他包裡竟然有塊兒磚,陳主任剛從診室出來,他就跑過去用磚砸了陳主任的腦袋。”張穎的聲音裡也帶著哭聲。
“那打陳老師的那個人呢?”
“跑了!他砸了陳主任就跑了,跟著他的兩個家屬也跑了。”
“我跟他們沒完,報警,報警抓他們!”郭悅騰的站了起來。
“已經報警了,他們肯定跑不了,還有劉主任呢,是他老鄉,肯定能找到。”張穎一臉悲憤的表情。
兩個人在搶救室外等了半個小時,一個外科主任開門走了出來,郭悅忙走了過去,“陳老師怎麼樣?”
那個外科主任看了看她,“沒太大問題,頭皮外傷,我們給縫合了,但是陳主任有短時間的昏迷,怕有腦震蕩,還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
“陳主任醒過來了嗎?”張穎也在旁問道
“醒了,你們去幫陳主任辦個住院手續吧。”那個外科主任一臉的笑容。
郭悅走進了搶救室,陳老師頭上纏著繃帶,還是那樣的一副笑容,正在和旁邊的兩個主任說話。
“老師,您覺得怎麼樣?”郭悅走了過去。
“郭悅啊,沒事兒,就是外傷,我說回家休息兩天就行了,劉主任還非要我住院檢查檢查。”看著陳老師又恢複了笑容,郭悅心中的那塊兒石頭放下了一些。
“您沒事兒就好,還是住院查查吧,剛才您都昏迷了,我們一定抓住那個凶手。”郭悅走過去握住了陳老師的手。
“抓到他也沒有,那是一個偏執性人格障礙的病人,他有表演性人格,他和自己說話這些都是為了吸引其他人的注意,讓身邊的人更加關注他。我讓他出去後留下他家屬聊了一會兒,他可能誤以為我拆穿了他,所以等在門口進行報複。”陳菁還是滿麵笑容,好像已經原諒了那個病人。
“那他也不能隨便打人啊。”郭悅還是很生氣,
“這種人格障礙的人是失控狀態,他就是殺了人也不用承擔法律責任,何況他是為了看病來的,咱們也不能真的把他當作故意傷人的罪犯。算了,讓他去吧。”
張穎已經辦好了入院手續,回來看到陳主任已經醒了,也很高興,兩個人又把陳菁扶到輪椅上,推到了外科病房。劉主任估計也感覺對不起陳菁,專門給安排了一個單人間的病房,又跑過來道歉。陳菁微笑著和他聊了一會兒,看到郭悅還在病房陪著自己,便說門診不能隨便停,讓她繼續去出門診。
郭悅不情願的回到了診室,樓道裡的血跡已經清理乾淨,很多病人還在樓道裡等著就診,好像一切都沒發生一樣。郭悅回到診室,一上午心情都不好,明知道坐在對麵的病人有可能會傷害自己,而且不用付法律責任,自己還是要笑臉相應,這可能就是這個時期醫生的悲哀。
但確實又如陳老師所說,這些人都是身體或心理不正常的人,不能按正常人的心態去看待他們,隻能更多的去理解他們,幫助他們,這可能是心理醫生的另一個悲哀。
到中午時郭悅又給陳老師買了飯送過去,看著陳老師吃完,這才放心的回到診室接著出下午的門診。她們心理科本來一共有5個醫生出門診,陳老師病了,另外還有一個趙大夫今天請了假,郭悅這邊的病人明顯多了起來。
她一下午看了30多個病人,創了她工作以來的記錄,近5點時,張穎跑進來扔給了她一塊兒巧克力,“趕緊補補,你今天算是大開殺戒了。”
“你用的什麼破詞兒,什麼叫大開殺戒。”郭悅瞪了她一眼,“後麵還有病人嗎?”
“還有一個,你再堅持一下,看完就下班了。”張穎遞給她一個號,轉身走了出去。
郭悅拿起號,看了一下電腦,病人叫鄭渝,男性,42歲。她點了一下叫號係統,很快,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郭悅抬頭看了他一眼,見這個叫鄭渝的病人穿著一身休閒裝,衣服上全是褶,頭發蓬鬆,臉好像都沒洗,黑眼圈很重,腳上穿著一雙舊球鞋。
看到這種病人,郭悅從心裡就有些抵觸,她往後挪了挪椅子,示意他坐在桌子對麵的椅子上。病人倒是很配合,直接坐了過去,把病曆本遞給了郭悅。郭悅接病曆本時,雖然戴著口罩,還是能聞到他身上很大的酒氣。
“您有什麼不舒服嗎?”郭悅在病曆本上寫著。
“大夫,我想戒酒,可就是戒不掉,為這我老婆都跟人跑了,您幫幫我吧。”鄭渝一口的酒氣,很著急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