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二年八月一日,紫禁城的溫度略有下降,但是還未入秋,在外行走還是讓人感覺悶熱。
今天是皇上決定出發去塞外草原的日子。
吉布楚和早早起身,帶著兩個侍女紫蘇和青竹去主院與博爾濟吉特氏辭行,之後跟隨阿瑪富善,還有二哥阿古達一起出發。
吉布楚和到達主院時,她發現不僅家中三位兄長都在,就連懷孕的大嫂富察氏也在。
大嫂富察氏是副都統馬斯喀的女兒,在去年夏天才嫁給了吉布楚和的大哥海金。
海金本來應該在康熙二十九年成婚,由於孝懿皇後佟佳氏崩逝,所以推遲到了三十一年,直到二十二歲才成婚。
婚後,富察氏作為長媳和長嫂,不僅對富善和博爾濟吉特氏很是孝順,平時對弟弟、妹妹們也很關心照顧,所以她也得到了舒穆祿府所有人的尊重。
“大嫂身子重,怎麼也過來了,大哥也不勸著點?”吉布楚和是有些擔心的,畢竟富察氏的肚子有七個月了,一個不慎怕是要生了。
卯時一刻天還未亮,路上看不清楚,孕婦行走實在是不安全。
海金被妹妹指責也沒有反駁爭辯,倒是富察氏為他解圍:“多謝妹妹關心,是我怕額娘忙不過來,想著過來幫忙,一路上都是大爺扶著我的。”
吉布楚和一直知道大哥海金是一個穩重可靠的人,本來對他做事也是放心的,所以沒有真的生氣,隻是想讓他多細心照顧即將生產的妻子才那樣說話罷了。
因為富察氏懷孕七個月即將生產,所以海金並不在此次隨行名單上,同時阿古達有彆的差事要辦也不能去。
而阿古拉要去卻是因為康熙去年給他指了婚,女方是蒙古巴林部落郡王的女兒,婚期在明年夏末,所以他這次過去也是康熙讓巴林郡王見見女婿。
“大哥如今也是有妻有子了,真是讓弟弟們羨慕。”阿古拉說起話來酸氣衝天。
“二哥怎麼還羨慕起大哥來了,我們三兄弟中唯獨你入了今上的眼,還賜了格格做嫡妻,不是更讓人羨慕嗎?”
阿古達因為二哥婚期定的晚,不能越過二哥早成婚,於是也被迫晚婚。
本來今年夏天就能成婚了,現在改成了明年秋天,所以平時就愛堵他二哥的話來緩解自己內心的不爽快。
阿古拉因為娶巴林郡王的格格才晚婚,讓弟弟跟著一起晚婚,雖然也不是他想晚婚的,但是他算是理虧的那一方,平時再能言善辯也不好意思反駁什麼。
“三哥也不好好說話,這話要是傳出去,不知道還以為你對未來妻子多不滿呢。”
吉布楚和聽阿古達這麼說,又提到了未來二嫂多羅格格的身份,仿佛三兄弟就他最差一般,有些為未來三嫂齊佳氏抱不平了。
“齊佳大人是禮部侍郎,最重禮儀,若是他聽說了,三哥隻怕近幾年都難娶到媳婦。”
吉布楚和跟在博爾濟吉特氏身邊學習管家,她是見過齊佳氏的,那是一個溫婉大方又品格端正的好姑娘。
雖然比起前麵兩位嫂子來說,她的家世是要差上一些,但是作為二品官員的女兒,她的身份是絕對夠高的。
“我的好妹妹,你可彆亂說啊,我可沒有對她不滿啊。”阿古達被吉布楚和嚇了一跳,慌忙求饒。
“你最好是沒有這個想法,平時管住自己的嘴,尤其是在外麵彆亂說話,要知道禍從口出。”海金見弟弟越發離譜了,不由出聲警告他。
又語重心長地對兩個弟弟囑咐,“若是哪日讓我發現了你們兩個有在外麵胡言亂語的,到時候彆怪大哥對你不客氣,阿瑪和額娘來求情都不管用,明白了嗎?”
阿古拉和阿古達都耷拉著腦袋悶聲應了句知道了。
“兩位弟弟在外麵都是有分寸的人,爺要相信他們才是。”富察氏及時開口為阿古拉兄弟二人求情,想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
在富察氏求情後,海金語氣溫柔了不少:“你們大嫂說的不錯,我也相信你們在外麵是有分寸的人,剛剛隻是提醒你們要時刻注意。尤其是阿古拉,之後兩個月在皇上左右伺候更是要謹言慎行。”
“大哥,我會的注意的。”被點名的阿古拉認真承諾著。平時雖然看起來不太正經,但是認真起來也是可以被相信的。
大哥教導弟弟起來特彆嚴肅,吉布楚和插不進話,但也認真聽了進去。她的眼神對視上海金時,海金還對著她笑了。
她知道其實這些話不隻是對著二哥三哥說的,隻是她是女孩子,大哥不想對她太嚴厲,所以才隻說他們,但是大哥知道自己也會明白。
這時,富善和博爾濟吉特氏從內室出來了,晚輩們都給他們行禮問好,隻有大著肚子的富察氏被製止了。
“該準備的東西我跟你們大嫂也替你們準備好了,也檢查過了,等到路上你們再看看還有缺漏沒有。”都說兒行千裡母擔憂,博爾濟吉特氏對兩個兒女出行也比較擔心。
“額娘與大嫂準備的自然沒有問題,都要出發了,額娘可不能隻關心女兒跟二哥,就不與阿瑪再說兩句?”吉布楚和明顯感受到了阿瑪富善怨念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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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爾濟吉特氏看見女兒臉上狡黠的笑容,下意識看向旁邊的富善。
隻見他板著一張臉,不由意會到了富善是在吃孩子的醋了,她不由好笑為這個幼稚的阿瑪,也因為這個敢打趣自己阿瑪和額娘的女兒。
“你們還是第一次隨著聖駕去塞外草原,可不能出差錯,得多囑咐幾句。你們阿瑪多大人了?塞外不知道去了多少次,總比你們有經驗,額娘是信任你們阿瑪才沒多交代。”
博爾濟吉特氏解釋著自己“厚此薄彼”的原因。
富善聽她這麼解釋,又是如何信任自己,心情明顯由陰轉晴了。
一向嚴肅正經的他,也破天荒笑著給第一次去塞外的次子和小女兒講了些注意事項。阿古拉和吉布楚和都有認真記下,防止發生意外。
交代清楚之後,博爾濟吉特氏帶著被留下的一家子人在大門口送彆他們三個人。臨行前,博爾濟吉特氏又再次囑咐兒女,遇事小心,注意安全。
“都記著呢,額娘放心就是了。”吉布楚和不厭其煩地回答著,看著博爾濟吉特氏仿佛是因為早起的緣故,臉上似乎有了倦意。
而富察氏挺著大肚子也很艱難的樣子,她不由勸說著,“額娘跟大嫂回去吧,站著也挺累人的,大嫂肚子裡還有您未來的孫子孫女呢,您也心疼他們一下。”
博爾濟吉特氏才想起來富察氏的情況,好在海金一直扶著她倒也沒怎麼樣不舒服,但是對孕婦來說還是很累的,她也就聽從了女兒的勸說帶著大家回去了。
吉布楚和坐在馬車上,心裡想著的是那遙遠旅途的終點,也就是自己期盼已久的蒙古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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