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在空氣中劃起最後一個弧,幾個人臉紅紅的朝觀眾們深鞠一躬,掌聲頓起,久久不能平息。
不過開心歸開心笑歸笑,接下來的訓練依舊苦不堪言,這七天過得很漫長,可轉眼到了最後一天,又感覺那麼短暫。
我忘不了那些歡聲笑語的同時,也忘不了我流過的汗。
雖然一早就知道最後有檢閱儀式,我們還是很緊張,到了最後一天,各班都忙著排兵布陣,我們一大早就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洗漱準備妥當,打算迎接最後關頭的檢驗。
急匆匆趕到操場,大部分女生都已經更衣完畢坐在草地上聊天了,平常就懶散一些的男生才來了不過三三兩兩,我們也趕緊跑到更衣室換衣服。
等從更衣室出來離檢閱還有三十分鐘左右,最關鍵的時候我低頭一瞥,居然發覺我軍訓服穿反了,線頭露在外麵。幸虧我不是怎麼開朗的存在,沒有人發現,我對秦臻說“我去個廁所。”
她一驚,想不到我此時想上廁所,忙說“你快去,我幫你請假!”
我道過“謝謝”,急匆匆往更衣室跑。
那一路我隻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和心跳聲,等跑到更衣室,我忽的一聲推開門,更衣室是全封閉的,和外界的出口隻有一個門,裡麵漆黑一片,我又像做虧心事似的把門輕輕關上,躡手躡腳地走進去。
哼哧哼哧喘了半天,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剛脫了衣服扔在地下,突然有人“啪”拍了我肩膀一下。
我一驚。
然後那個人說“哥們兒你怎麼也還沒走?”
是…是…是……一個男的的聲音。
聲音還挺好聽的。
呸!啊呸!我想啥呢!
我猛回頭,結結實實撞在了那男的身上。
手……手感還不錯……
呸!啊呸!我又想啥呢!
我確認我接觸到的地方是沒有衣料覆蓋的人的身體之後,我連尖叫都忘了,用了吃奶的力氣咣當把他推在地上。
事後想想,連自己都感歎自己天生神力。當一女的可惜了。
“你……你沒事兒吧?我……我去開燈?”意識到我是個女的,他聲音開始發抖,很緊張地在一片黑暗裡問。
“你敢!!!”我顫巍巍地怒吼。
許久,我沉浸在緊張和難以置信中不能平息,僵持了一會兒,我打破平靜“你……能看見什麼?”
他說“這麼黑,我……什麼也看不見。”
“好,沒看見好,”我暗暗咽了幾口唾沫,“你彆動,我先把衣服穿上。”
他很禮貌地安撫我的情緒“你放心,我不知道你是誰,你先把衣服穿上,我也穿上,然後你先走,我過會兒再離開。”
這情景突然讓我想起武打片兒裡的一句經典台詞你先走,我殿後。
我嗯了一聲,俯身撿起衣服,連我回來的初衷都忘了,隨隨便便往身上一套,萬籟俱靜中,隻有兩個人儘量克製的拘謹的呼吸和衣料輕輕摩擦的細碎聲。
好……尷……尬……啊……
換好衣服,我溜到門口,朝他小聲喊“我要出去了,你背過身去,不準往門口看。”
他說“好。”
我打開門,快速溜出去。
出了門,光明瞬間充斥在我眼中,我摸了摸自己的臉,跟發燒到四十度一樣燙,再抬頭看看房牌。
男更衣室。
是我走錯了。
我、走、錯、了!
我不敢多逗留,怕那個男的看見。急匆匆跑回操場。
回去之後隊伍已經站好,看來是快開始了,教練朝我喊“怎麼回事兒?”
我在一家人的目光中低頭低頭再低頭,小聲回答“上……上廁所。”
教官用下巴指指隊伍“歸隊!”
我剛回去,又有一個人匆匆趕來,我剛剛平複的心又開始“砰砰”直跳,慢慢抬頭。
是是是是是陸祺!
教官臉更黑了“昨天怎麼強調的!乾嘛去了!”
陸祺義正言辭“上廁所!”
班裡人爆笑。
前車之鑒啊前車之鑒。
我恨不得把頭低到塵埃裡。
教官厲聲嗬斥“不準笑!”然後對陸祺說,“歸隊!”
應……應該不是吧。
我相信他。
但我不知道我該相信他什麼。
是相信他不是我剛剛遇見的那個人。
還是相信他不知道我是誰。
或者說,他知道我是誰,卻不會說出去。
我該不會。
真的喜歡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