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暗室,幽暗的燈火,四個無言驚恐的人。
明明沒有一絲一毫的寒風吹過,但趙致儉卻總感覺整個人從內心到身體,裡裡外外渾身上下都是一片冰冷。
“父親他……”
張了張嘴,趙致儉頓了頓後看向自己的身側。
“真宇,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趙真宇抿了抿嘴表情也是異常的傷感。他的雙眼通紅,無聲的流著眼淚。
“就在不久之前,我和往常一樣去給爺爺問安,可一進書房就看到爺爺他……他已經不在了。”
“為什麼?為什麼爺爺會突然離世?明明昨天下午他從李家回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是不是李家的人乾的?是不是李家的人暗中害死了爺爺?”
趙真宇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但還是理智的把聲音壓的很低沉。
“這…”
趙致儉此刻也是心亂如麻。
正如趙瓊所言,趙致儉從來都不是能當家主的料子,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
他的修行資質雖然談不上特彆好,但整體來說還湊合。讓他去做一些具體的事情或許沒有什麼問題,但若是他去主持大局,去統籌,去讓他參與到各個家族各個勢力的角逐中去,那他確實有些力不從心。
趙瓊在世的時候,趙家基本上就是趙瓊的一言堂。
他原本還有一個弟弟,但是死的比較早,隻留下了兩個兒子,也就是趙致儉的堂叔一脈。
現在的趙家,除了趙致儉和他的兩個堂叔外,還有不少的分家。這些分家也都傳承了很多年,實力也都不弱。
家主一脈的憑證卻一直都掌握在他們這一脈的手中,可現在,他們這一脈還沒有來得及去做權力上的交接,趙瓊卻突然暴斃了。
甚至,因為之前一係列的事件,趙瓊的精力一直被牽製著,都還沒有來得及去培養新的接班人。
如果這個時候,趙瓊已死的消息暴露出去,且不說其他三姓會有什麼樣的動作,單是在趙家族內,僅憑趙致儉的聲望,就很可能保證其他幾個分家不動什麼小心思。
“瑾瑜,父親的死,你能看出什麼端倪嗎?”
林瑾瑜,來自劍穀中除了四大姓氏之外另外一個比較大的氏族“林家”,也是趙真宇的生母。
林家的祖上有人在藥宗修習過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林家人對藥理還是有一定研究的。
“若是我沒看錯的話,公公他應該是中毒而死的。”
林瑾瑜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和語氣顯得極其的嚴肅。
趙致儉的父親趙瓊可以說是趙家的定海神針。不光是趙家,就算對整個劍穀而言,趙瓊也擁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現在卻被人下毒害死了!
“不可能!”
趙真宇聞言立刻開口反駁。
“爺爺他已入凝神大境多年,這天下能殺他的毒一共也沒有幾種,而那些毒藥,都有著比較明顯的弊端,爺爺一眼就能看出來,怎麼可能會中招!”
“宇兒,你看此處。”
林瑾瑜將趙瓊那已經有些僵硬的頭顱往前微微抬了抬,然後用手撥開他的長發。
“你看這道藏在頭發下如紅線一般的痕跡,這很明顯就是劇毒殤魂散在化散了修士紫府神魂之後留下的。”
林瑾瑜歎了口氣。
“殤魂散的潛藏時間足足有一個月之久,中毒之人在死之前幾乎沒有任何不適之感,等這道紅線長到三寸之時就能瞬間泯滅修士神魂,由此可見,有人在一個月之前就在針對我們了。”
她是趙家的兒媳,入了趙家門自然就已經算是趙家之人,與趙家可以說是休戚與共。現在趙瓊突然死亡,顯然是有人在故意針對趙家。可以預見,等趙瓊身死的消息傳出去之後,趙家很可能會麵臨狂風暴雨一般的衝擊。
“娘,我…我害怕……”
一直沒有說話的趙曉鈺哆哆嗦嗦的開口,尤其是當她看到趙瓊那圓瞪猩紅的雙眼時,總感覺爺爺就在看著自己這個凶手!
林瑾瑜沒有說話,隻是微微拍了拍趙曉鈺的後背,但那顫抖的雙手也間接反應出她內心的慌亂。
她此刻也是非常的六神無主。
這件事情出現的太過突然,完全打亂了趙瓊此前的所有計劃。
趙真宇此刻正低著頭。當他聽到趙曉鈺開口後,目光不由的微微一冷。
暗中掐了一下身旁趙曉鈺的臂膀,趙真宇是真怕自己這個無腦的姐姐會當著爹媽的麵說一些有的沒的引起他們兩人的懷疑。而原本趙曉鈺也確實還想再說些什麼,但被趙真宇一掐之後,整個人渾身打了個激靈。
兩人的小動作,心事重重的趙致儉夫婦都沒有看到。他們現在都在擔心,趙家接下來會麵臨什麼。
如果選擇徹查,那麼除了凶手之外,其他的人也都會知道趙瓊已死的消息,到那個時候,趙家很可能會雪上加霜。
畢竟權利這東西確實太過誘人,趙致儉現在根本就沒有那個威望統領整個趙家。
“致儉,接下來怎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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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女人,林瑾瑜本能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她也不是個喜歡爭權奪利的人,當初趙瓊也正是看上了她這一點才讓趙致儉把她娶回趙家的。
如果趙瓊之前就已經定下了下一任的家主,那麼,哪怕他現在死了,分家縱然有少數人會有微詞或小心思,但名不正言不順的情況下趙家也不會出現太大的風波,反而會把矛頭一致對外。
畢竟趙瓊這一脈除了趙致儉等人外,還有一支單獨聽命於家主的勢力。
可眼下,麵對權利交接的突然斷層,趙瓊也沒有定下下一任的家主。更致命的一點是,就連代表著家主身份的信物眼下居然也不在趙瓊身上。
“我…我覺得…覺得……”
趙致儉覺得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而就在這時,趙真宇突然開口道。
“對了父親,我在收殮爺爺遺體的時候,在他的身上還發現了這些東西。”
趙真宇說著,將一枚納戒和一枚扳指拿了出來。
“寒金雲紋扳指!”
“我說怎麼沒看到它,原來被你收起來了,呼…”
見到家主信物,林瑾瑜微微鬆了口氣。
趙真宇乖巧的將兩樣東西遞到趙致儉的手裡,眼底卻閃著微光。
原本他是打算先不拿出來的,但是轉念一想,若是將來這信物突然出現在自己手中,雖然有可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也有可能會引起二老的懷疑。思索再三之後,他還是選擇了從思想上去引導。
“爹,娘,孩兒鬥膽,有些許想法卻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真宇欲言又止的說道。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當講不當講的,有什麼想說的你就說。”
趙致儉耷拉著一張臉道。
趙真宇點點頭。
“兒以為,眼下還不能公布爺爺的死訊。”
“如果凶手真的是李家人,那他們也不會明麵上直接說出來。毒殺劍穀大長老,這個罪名就算李家是宗主也壓不下來。如果凶手不是李家,那接下來,誰傳出了消息,誰基本就可以確定是凶手了。”
“對我們而言,如何平緩的度過這個凶險的階段才是我們首要考慮的問題。”
趙真宇看向趙致儉的雙眼。
“爹,我認為我們現在應該隱瞞消息,並且要儘可能的製造爺爺還活著的假象,以此來拖延爺爺“存活”的時間,最後再讓他以一種“安穩”的方式死去。”
“在爺爺“死去”之前,儘可能的將權利能合理的交接到你的手中,這樣,就算最後爺爺死亡的消息被暴露出去,但那個時候你已經執掌了趙家,再加上家主信物雲紋扳指,也就能順理成章的繼承趙家家主之位。”
“例如…對外宣稱爺爺突然悟道,因為要閉關突破更高的境界所以來不及過多交代,但是卻給了您家主信物讓父親您代掌趙家!”
“哦?”
林瑾瑜聞言,跟丈夫對視了一眼後垂首開始認真的思索起趙真宇提出的這個方案的可行性,而趙真宇想了想之後又補了一句。
“昨天夜裡爺在書房過得夜。今天一早我去給爺爺問安的時候,趙漢忠依舊如往常一樣守在爺爺的書房外。我見到書房內的情景後即刻就找了個理由把他暫時給支開了,但是為了趙家的安穩,這個人…孩兒覺得還是找機會除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