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碼機原型已經做好了,楚上尉,你要看看嗎?”
床上帶著呼吸器楚上尉聞言,費力的把頭偏過一旁,看向病房的入口。
那是一台融合了現代設計學,精密儀器學,材料學,數學以及語言學的機械,如小型立櫃一樣大小,鑲嵌著大大小小的齒輪與飛輪結構。
上麵有幾個轉輪與表盤,配色看上去頗有二戰時恩尼格瑪密碼機的風格。
這台機械後有幾個略顯青澀的年輕人,他們是玉京大學的學生,這一台機械是他們設計出來的,也是最先做出來的一個成品。
首長知道楚上尉的情況,他的時間不多,當第一台原型機造好後,就親自為楚上尉送來。
“咳——”
楚上尉咳嗽一聲,他呼出的儘是衰老的氣息,死亡已經如影隨形,鐮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費力的起身之後,顫巍巍的對首長行了一禮。
他的部分大腦已經喪失功能,神經係統受損,就連肌肉力量也所剩無幾,這讓他敬禮的動作非常不標準。
首長沒有傷感,他知道這是戰士的傷痕,因此他鄭重的還以一禮。
然後讓後麵學生將密碼機帶到楚上尉床旁邊。
“小同誌,你們給楚上尉講解一下這個密碼機如何用。”
“嗯”
為首的那個學生點點頭,然後為難的看了看楚上尉。
因為楚上尉這情況看起來不太樂觀,他整個人都散發著苟延殘喘的氣息,這個學生很懷疑他還能否操作密碼機。
“張醫生……?”
聽到呼喚的醫生聞訊趕來,走到楚上尉床前。
他是負責治療與監護楚上尉的醫師,但是在麵對這種詭異的病症前,他明白自己其實也做不了什麼,隻能采用姑息療法,唯有儘可能滿足病人的要求。
“楚上尉,你要什麼?”
“咳——”楚上尉又費力的咳了兩下,但是卻因為肺部衰竭引起的肺部力量不足,死活咳不出來。
醫生連忙拿起準備好的吸痰器想要進行吸痰操作,但是卻被楚上尉抬手阻止。
他的聲音更為嘶啞且伴隨氣泡音:“從病發到現在的數據……你們已經收集完成了吧。”
醫生聞言點頭,他們確實已經收集到了足夠數據,這些自由基數據相當於加速版的人類衰老數據,相當於將一個壯年開始收集直到他垂垂老矣,還是無間斷的。
即使沒有“祂”這一檔子事兒,這些數據對研究人體衰老機製也有極大的作用。
不論如何,這份稀有數據的價值都已經相當珍貴。
到楚上尉現在的階段,自由基已經達到了人體能自由產生的極限,理論上來說再收集下去確實沒有意義。
“那……把我身上的探頭摘下來……”
楚上尉,說完,費力的吸氣然後呼氣。
醫生照做,且憂心的看著他。
楚上尉的進展已經快到了當初葛老的終末時間,屆時,能延續他壽命的方法,就隻有跟葛老一樣上各種維持設備了。
“好……再幫我把衣服……披在我身上吧……”楚上尉看到醫生把所有儀器探頭都收納好,又提出了一個要求。
醫生左右看了看,看到他身上單薄的病號服,頓時明白楚上尉的意思,向後擠過人群,回去衣櫃拿回楚上尉的軍服,然後披在他身上。
楚上尉懷念的看了看身上的軍裝,然後費力的將身姿拔起,拉動離床邊不遠的輪椅。
醫生連忙又幫著他坐到輪椅上,保證呼氣器還在他臉上的同時,一步到位的推到了密碼器前。
楚上尉緩緩自下而上的,慢慢打量這台密碼機,如同看到了一把武器一樣欣喜。
“小同誌……這台機器做的很漂亮……你來給我說一說怎麼用。”
那個學生確認了楚上尉的情況,終於咬咬牙,上前。
“這個是三重聯動驗證的密碼機,借鑒了差分機的計算,在不依靠電子信息技術的加密,並且考慮它的抗乾擾能力……”他說到這裡,不免有些停頓。
這個學生並不了解內情,他根本不理解,一個純機械結構還要考慮什麼信息抗乾擾能力,在他接到這個課題的時候都是懷疑這個是自己看錯了。
畢竟電子信息傳輸與保存會有信號噪音與衰減,在這過程中出錯是必不可避免的,可這機械結構哪有噪音與衰減?嘎吱嘎吱的噪音還是機械齒輪打滑造成的出錯?
可是沒辦法,後續反複確認,上麵下達的課題要求就是這個,並且似乎還被極其的重視,聯合了國內都相當有名的企業與信息都查不到的研究所,能量大的嚇人,他隻能在老師要求下組建一個團隊,硬著頭皮上。
最後造出這個能抗不知道什麼乾擾反正就是能抗乾擾的密碼機。
他也不知道這種機器的意義在何處,想了想,隻好苦笑著略過其中詳細的設計思路不談。
“你把手放在輪轂上,左輪轂是十位,右輪轂是個位,這些數字從一到二十六代表各種字母,確認之後按下按鈕,直至按鈕反彈……”這個學生詳細的為楚上尉說明了操作方法,還上手示範了兩下。
“之後旁邊的飛輪窗口則會挨個顯示三串長數字,這些數字通過裡麵的記錄裝置記錄或者由其他人手動記錄,然後可以被相互校驗以驗證有沒有錯誤,即使某段出錯,也可以通過其他兩段數字的驗證段落被得到糾正。
數字之後會被分彆破譯,破譯後,信息內容會保持一致。”
楚上尉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了解。
他把手搭在密碼機上,嘗試著輸入自己想記錄的信息。
這個純機械的密碼機供能來源於一根被壓縮到極致的發條組,這種特製的能驅動一整台密碼機的發條由神秘的北岩山機構提供,用特殊的材料製成,在每一次楚上尉轉動輪轂並按下按鈕後就會釋放能量,不斷驅動齒輪的旋轉。
齒輪相互咬合,遊杆來回搖擺,不停驅動飛輪的每一次停與擺,內部結構遠比小巧的機械表更為精密。
輸入信息並不困難,甚至與鍵盤相比還不用移動手腕,但是眾人都能看到楚上尉就算如此,在錄入信息都顯得相當艱難。
大滴的汗珠從他臉上滑下,沿著脖子流入衣內,但他似乎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