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長山覺得老爺兩個字特彆刺耳,但他也無話可說。
今天就是過來查事,對事不對人。
肖國民大手一揮,其他村民們罵罵咧咧的回家。
在所有人走了後,齊長山對自己手下使了個眼色,這些人心裡其實都怕。
村民們剛剛個個在這裡喊打喊殺的,現在你讓我們去他們家裡調查,萬一人家……
可領導發話,他們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去村裡挨家挨戶的走訪。
很快,現場就隻剩下了劉海和齊長山。
劉海搬了凳子出去,齊長山也沒客氣。
隻不過坐下後,氣氛突然陷入了一陣尷尬。
半天後,齊長山才開口:“你的工廠是個人承包?”
劉海說:“一廠掛靠的國營飯店,二廠是直接承包的縣副食品廠。”
“如果我在做這些事的時候,知道哪一天我要進監獄,我想我打死都不會乾。”
齊長山一陣尷尬:“掛靠,承包,這也是國家所允許,並不會因為這個抓人。”
“是嗎,現在不就是有人在喊口號,要把私營關進籠子裡嗎?”
“你在抱怨國家。”齊長山眉頭突然緊鎖,因為他就是這種觀念的人,並說:“私營國家把控不了。”
“這些人為了錢,胡亂的衝擊市場,老百姓苦不堪言……”
“老百姓苦不堪言,你講的老百姓,是國營廠裡一個工作可以傳幾代的人,並沒有包括農民吧。”劉海直接嗆了句。
齊長山身上的火氣已經越來越大,死死盯著劉海:“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劉海起身指著前邊一戶人家:“看到沒有,那戶人家,前麵家裡父親病重。”
“但因為家裡沒錢,所以活活的躺在床上等到死。”
又指著另外一戶人家:“這一戶,家裡小孩讀了初中,從小學一年級開始,他家孩子就是第一名,成績常優異,”
“結果因為沒錢,所以最後和他父親一樣,隻能早早的輟學回家乾農活。”
“還有那一戶,家裡供了一個大學生,兩口子為了省錢給兒子上學,經常喝井水飽肚子。”
“還有那一戶……”
劉海一家一家的指,講這些人家以前的生活狀態。
齊長山身上的那股子火氣,莫名的平息。
完了後,劉海話鋒一轉繼續說:“我搞了這個工廠後,我剛剛講的這幾戶人家已經翻身。”
“不用餓肚子,小孩有錢上學,家裡人病了,有錢去看病。”
“難道他們就不配過這種正常的日子?就隻配餓肚子?”
“不偷不搶,靠自己勞動吃飯,不但沒給國家增添任何負擔,我們還每個月繳稅給國家。”
“憑什麼?”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劉海看上去情緒沒法控製,實際控製的非常到位,剛好擊中齊長山的心,但又不會讓齊長山反感。
齊長山沉默了會後說:“我剛說了,正常掛靠,承包,國家允許。”
“但你不能倒賣,如果都像你這樣,社會會亂套成什麼樣子。”
劉海重新坐回了凳子上:“領導,我倒賣沒倒賣,你查清楚後再說吧,我說了,有人要打擊報複我,想讓我死。”
氣氛再次陷入尷尬。
齊長山也在這問題上繼續,因為他要等手下回來後才能確定劉海到底有沒有倒賣。
轉移了話題:“你們廠,是怎麼發家的,我想聽聽,比如說,你是怎麼帶著村民們賺錢的。”
劉海吧嗒了兩口煙:“小銀魚,一種人人嫌棄的小銀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