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顧韻的理智被他這樣一句明顯敷衍的話徹底給擊潰了,隨後根本完全顧不得會不會給外頭的人聽見,就大喊大叫了起來,“你這是在逼我,你這是在逼我!陸懷瑾!天鴻一定是被你給囚禁起來了!你給我放了,立刻就放,不然我現在就去陸大鷹那邊將你的身世從頭到尾全都給他說個一清二楚,我看到時候帶了綠帽子的陸大鷹到底還會不會認你這個兒子,你又能不能繼續做你高高在上的少帥,那個小狐狸精溫暖又會不會接受根本就不是什麼少帥,而是個土匪的兒子的你,到時候你隻會一無所有,你……”
最後一個你字才開了個頭,後麵的話顧韻就再也說不出口了,隻因為此時陸懷瑾的眼中早已一片墨黑,黑到連顧韻這個做娘的都不受控製地渾身一哆嗦,隨後一股寒氣一下就從她的後背升了起來,後麵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說夠了嗎?”見狀,陸懷瑾輕聲問道。
“就這麼想知道你那好兒子的下落,嗯?”
說完,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直接就抬起手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了方帕子,隨意地丟到了地上,帕子裡明顯包裹了些東西。
“想知道就打開看看。”他說。
聽到這樣的話,顧韻剛剛被對方眼神嚇回去的膽子又再次冒了出來,她就知道她這個兒子要逼,這不一逼她就知道了天鴻的下落了,哼,不過這是什麼,天鴻被關押的位置的地圖還是他的親筆書信?摸著怎麼還有些硬?
這麼想著,顧韻便頗有些疑惑不解地打開了麵前的帕子,然後——
一根血液早已經凝固發黑,明顯切下來時間已久的小手指就這麼出現在了她的眼中。
“啊!”
顧韻驚恐莫名的尖叫瞬間聲嘶力竭地響了起來,十分的刺耳難聽。
而自始至終,陸懷瑾就這樣微勾嘴角地看著她叫,直到她叫到嗓子都有些發啞,整個人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最終瑟瑟發抖地捂住腦袋縮在角落裡。
陸懷瑾這才輕抬起眼皮,輕笑了聲,“所以還想知道你兒子的下落嗎?或者說你更想見一見你那位好兒子的其他部位?嗯?”
“不要讓我生氣,不然下一次段天鴻的身上會再少上哪一塊我就不清楚了,知道嗎?”
陸懷瑾的聲音極低,聽在顧韻的耳中直接就叫她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冷顫,隨後整個人縮在角落裡一聲不吭。
見狀,陸懷瑾這才徹底收斂起笑容,推開房門,抬腳往外走了出去。
直到他走了有一會兒了,縮在角落裡的顧韻這才動了動,隨即慢慢地站了起來,緩緩上前,看著那根斷指,眼淚刷的一下就落了下來,然後猛地將其一把捧在了手心裡,又發泄般地一把拂去了桌上所有的東西,伴隨著那些茶碗落地的清脆聲響,女人終於崩潰地大哭了起來。
而這一頭,隨著他與自己院子的距離縮短,陸懷瑾臉上的表情也逐漸從濃重的陰鬱轉變為滿麵的清朗,最後更是掛了個溫和至極的笑容在臉上。
誰也不能破壞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誰也不能!
陸懷瑾定定地這麼想道。
院子裡,抄近道回了書房的溫暖聽著門外的聲響,一抬頭就與推門進來,笑得溫柔的陸懷瑾對視到了一起。
可以說,此時的對方,身上根本看不到一點他剛剛在顧韻麵前的黑化模樣。
這樣的哥哥……
溫暖下意識地托著下巴,同樣回了對方一個甜蜜蜜的笑容。
她真的是,
愛極了!
此時的兩人,笑容如出一轍的明媚,陽光,美好。
兩日的時間幾乎是一晃即過。
兩日也足夠顧韻終於戰勝了內心對於陸懷瑾的恐懼,懷揣著對段天鴻的母愛,下了決定。
隨時注意陸懷瑾的動靜,不再開口逼迫,反而迂回行事,親自跟蹤對方,直到找到段天鴻被關押的地方,親手將他解救出來。
畢竟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宜太多,所以她隻能自己上。
而顧韻這邊一動,陸懷瑾那邊就立馬得到了消息。
終於等到對方踏進來的陸懷瑾,微微一笑,挑了個傍晚的時間,便自己一個人出了門,後麵沒多久就墜了個跟蹤術極為拙劣的女人。
他必須要做到天衣無縫,他必須不能讓現在的局麵有任何的改變,必須不能讓任何人有一絲傷心的可能。
顧韻她是自己偷偷出了帥府的,到時候沒了蹤影,誰也想不到他,他早已經給對方安排好了一個寧靜的山村,有屋有田有錢,可以一輩子過得很好,而失去了價值的段天鴻也……該與他的父親團聚了。
看著那道躲躲閃閃的身影,陸懷瑾的眼睛眯了眯,今日爹去會了老友,溫暖則在乖巧地等著自己的芸豆糕,他們就這樣什麼也不知道,最好。
而此時,在陸懷瑾眼中,什麼也不知道的他爹與溫暖則在陸懷瑾、顧韻二人出門沒多久之後就在後門的位置相遇了。
兩人都做了該有的掩蓋,碰了麵,陸大鷹的眼中還閃過了一絲詫異,溫暖則自始至終都笑眯眯地站在原地。
許久,陸大鷹才無奈地笑了聲,“你呀……”
說完,便彎起自己的手臂,當即溫暖便笑盈盈地衝上來,一下就往挽住了對方的手臂。
“大帥爹爹你最好了!”
一句吹捧,直接就吹得陸大鷹立馬就心花怒放了起來。
隨後兩人便使出完全不同於顧韻的高超跟蹤技術跟在了前方兩人後頭,竟從頭到尾都沒叫陸懷瑾發現一點蹤跡。
而就在這時,在城中東躲西藏,徘回了整整兩日都苦無消息的陸初夏,隨意一看,竟就發現了喬裝打扮的溫暖,猶豫了下,一跺腳就跟了上去。
果然啊!
瞥到對方行動的溫暖在心裡挑了挑眉,暗道果然少不了這一位。
而注意到溫暖視線的陸大鷹,也跟隨著對方不著痕跡地看了過去,看完了見竟是那位口口聲聲說是他女兒的女子,她……
陸大鷹朝溫暖看過去。
溫暖笑得一臉大方地回視回去。
見狀,陸大鷹咧嘴笑了笑,再也沒有理會跟在後頭的陸初夏,專心跟蹤。
並不知道自己後麵早已跟了一大串的陸懷瑾,此時剛剛推開了他關押段天鴻的屋子的大門。
隨著光線的突然出現,躺在草堆裡,如同一灘死肉的男人抬起自己缺了根小指的手就擋住了自己的視線。
他慢慢睜開自己乾澀到不行的眼睛,許久視線才終於從模湖到清晰。
他看著來人逆光而站,看不清楚麵容,但他還是知道來的人到底是誰。
就是知道了,他才忽的感覺到一股怨恨與凶戾猛地湧上了心頭,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但多日粒米未進的折磨,叫他才剛撐起一隻手,便又無力地倒了下來。
“陸懷瑾!”
他咬牙低吼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而此時剛到達房子的顧韻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頓時就瘋了一樣衝了出去。
“啊,天鴻,天鴻你怎麼……怎麼……陸懷瑾!你還是不是人!啊?我一定會告訴陸大鷹,一定會告訴他,我看你以後……”
憂心段天鴻的顧韻已經完全忘記了兩日前的恐懼,又再一次地叫囂了起來。
隻是這一回,陸懷瑾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
一道他熟悉卻又令他此時害怕恐懼的聲音就這麼在他的耳畔響了起來。
“要告訴我什麼?不如當著我的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