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秦某所做的一切,隻為找回‘玄水下卷’,令我秦家免受天命之困。”秦明坦言道,“除此之外,秦某並不想牽扯太多。”
“如此說來,秦府主並不想與賢王府、六大門派拚個魚死網破?”
“這是自然。”秦明毫不避諱,直言道,“少林僧人慘死,根本與我無關。此番少林興師問罪,實屬無理取鬨,我秦家又豈能做彆人的替死鬼?”
說罷,秦明稍稍猶豫一番,又道:“更何況,依今日情形,其他三家似乎……亦無戰意。”
“既然秦府主已經心生怯意,不如明日主動向洛天瑾和少林乞降。”金複羽慢慢悠悠地說道。語氣雖然平緩,但卻暗藏一絲不悅之意。
“誤會了!秦某絕非膽小怕事之人,又豈會怯戰?”秦明連忙擺手道,“今夜我來找金塢主,正是想聽聽你的意思。倘若金塢主欲借此機會對付賢王府,那我河西秦氏自當鼎力支持,絕無二話。”說罷,秦明又將話鋒一轉,苦笑道,“至於其他三家,那就……”
“我的意思?”金複羽搖頭笑道,“我隻想幫秦府主討回‘玄水下卷’,除此之外,彆無他求。”
“此話當真?”秦明麵色一喜,忙問道。
金複羽抿茶微笑,道“字字無虛。”
“秦某多謝金塢主仗義相助。”秦明陡然起身,朝金複羽畢恭畢敬地拱手一拜,“有金塢主這番話,秦某心裡便踏實了。既是如此,明天我自當與少林寺當麵鑼對麵鼓,將一切一五一十地解釋清楚,避免一場無謂的紛爭。”
“隻不過……”秦明話音未落,金複羽卻突然態度一轉,似笑非笑地說道,“秦府主雖無豪取之心,但卻難保他人亦無強奪之意。”
“這……”
似是看出秦明心中的疑慮,金複羽幽幽解釋道“秦府主雖光明磊落,但少林寺又豈肯善罷甘休?還有以洛天瑾為首的其他門派,他們此番殺氣騰騰而來,究竟抱著何種心思?難道……真的是為十一位僧人討回公道嗎?”
“金塢主所言極是。”秦明若有所思地點頭道,“我們雖有求和之心,但難保他們無殺人之意。”
“多年來,我們與賢王府、六大門派紛爭不斷,摩擦不止。恩恩怨怨積攢到今天,也是一筆不小的血債。而今,他們難得找到機會,可以名正言順地聚在一起向我們發難,又豈能不暗藏禍心?”金複羽輕笑道,“這一節若想不明白,明天我們必會在氣勢上先輸一陣,繼而兵敗如山倒,最終被洛天瑾一眾死死壓製。到時,莫說討回‘玄水下卷’,就連河西秦氏還能不能繼續在江湖上立足,都未曾可知……”
金複羽的話字字如針,句句如刀,狠狠戳在秦明的心底,令其膽戰心驚,惴惴不安。
“無憑無據,就把十一條人命栽在我頭上,此事未免也……”
“秦府主,事到如今,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無論少林弟子是被何人所殺?無論中間是否有奸賊挑撥離間?洛天瑾都打算將計就計,順水推舟。”
秦明大驚,忙問道“金塢主此話何意?難道他們甘心被人利用?”
“為十一位僧人報仇,眼下已變成他們名正言順的旗號。實則,他們的真正目的是將我們……”金複羽的話戛然而止,隨後他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輕輕一抹。
見狀,秦明的臉色驟然一變,眼中瞬間爆發出一股滔天之怒。
“好個賊禿驢!”秦明咬牙切齒地喝罵道,“竟想拿我秦家開刀?”
“這段時間,秦家當著天下人的麵,肆意挑釁少林尊嚴,還屢屢放出‘豪言壯語’。玄明若不拿你開刀,如何能為少林正名?又如何能在武林群雄麵前立威?”金複羽道,“少林想殺雞儆猴,而洛天瑾和其他門派則想渾水摸魚。他們以十一位僧人之死為借口,以辰州之事火上澆油,趁此機會,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狠踩我們一腳,最好……讓我們永世不得翻身,甚至永遠不能與他們並立於江湖。至於究竟是何人在暗中搗鬼,洛天瑾或許早已知曉,但卻佯裝一無所知,其用心……不善啊!”
“哼!六大門派獨掌武林的日子,早已是一去不複返。”秦明惡狠狠地說道,“他們想壓製我們,無異於癡人說夢!不就是區區一個少林寺嗎?彆人怕他,我河西秦氏卻渾然不懼!”
“遇強則強,愈戰愈勇。”金複羽讚許道,“明日一見,不僅關乎秦家的生死存亡,更關乎未來數年,乃至數十年的武林格局。”
“不必再說,金塢主的意思我已全然領悟!”
秦明大手一揮,轉而朝金複羽義正言辭地拱手說道“無論是為了秦家的尊嚴,還是為了‘玄水下卷’,明日我隻有一條路可走,便是與他們抗衡到底!除非他們肯主動退讓,否則秦某定然誓死不休!”
“這不僅是秦府主的活路,更是金劍塢和四大世家的唯一的出路。”金複羽應道,隨之其目光微微一動,似笑非笑地說道,“隻不過,僅憑你我兩家,明日恐怕難有建樹。若想與賢王府和六大門派分庭抗禮,那唐門、騰族和陸府……嗬嗬,他們都是秦府主請來的客人,金某不便多言,因此要勞煩秦府主……”
“金塢主不必擔心!”
秦明大笑道,“秦某在來之前,便已暗暗打定主意,待與你商量出對策後,便連夜去拜會唐總管、騰族長以及陸公子。事到如今,我們都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勢必同氣連枝,共同進退,否則心存芥蒂,各懷鬼胎,終究雞飛蛋打,唇亡齒寒。”
“秦府主英明!”金複羽起身笑道,同時舉杯一敬。
二人匆匆寒暄幾句,隨之相互告辭。
目送秦明離開,金複羽轉身回房,滿臉正義的臉上,此時卻悄然浮現出一抹詭譎的笑容。
房間內,金複羽獨自一人坐在桌旁,借著幽幽燭火,伸手入懷,掏出一封已被拆開的書信。他一邊喝茶,一邊反複觀閱起來。
而在這封信的落款處,赫然題著“沈東善”三個龍飛鳳舞的蠅頭小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