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蘇大哥!”
柳尋衣驚慌失措,急忙撲倒在蘇禾身旁。卻見蘇禾魁梧的身軀,此刻堅如磐石,一動不動地趴在血水中,任由周圍嘈雜紛亂之聲越來越大,他卻紋絲不動,毫無反應。
由於不知道蘇禾的傷勢如何,故而柳尋衣不敢冒然攙扶。他顫抖不已的雙手停滯在半空,一時間進退兩難,好不難過。
“蘇禾!”
隋佐目光如炬,凝視著趴在雨水中生死不明的蘇禾,由於其內心的劇烈波動,以至於他的五官,此時已有些扭曲變形。
“唉!”
洛天瑾發出一聲輕歎,惋惜道“可惜了這樣一條好漢!”
“蘇大哥!”
慌亂之中,柳尋衣注意到蘇禾的口鼻,皆被淹沒在血水之中,不由地心中一驚,趕忙伸手去挪動他的脖子。
“嗚嚕嗚嚕……”
“啊!”
不等柳尋衣出手相助,一動不動的蘇禾,陡然發出一聲長嘯。隨後,他如同被嗆到似的,噴著膿血的口鼻,瞬間從血水中掙紮而出,同時雙臂用力一撐,將他那幾乎不成人形的上半身,硬生生地抬了起來。
“嘶!”
這一幕,不禁將柳尋衣嚇了一跳,同時也引來眾人的一片難以置信的驚呼。
原本喧鬨嘈雜的場麵,頓時靜如死寂。
上千雙錯愕而驚奇的目光,齊齊地聚集在九死一生的蘇禾身上。
此刻,旁人看他的眼神,宛若在看一頭怪物。
“呼……呼……”
蘇醒後的蘇禾,衣衫襤褸,披頭撒發,半跪在血水之中,雙手艱難地撐著地麵,緊緊地垂著頭,溢滿血沫子的口鼻不斷喘著粗氣,聲音如同野獸的低吼,又好似嬰孩的嗚咽。
此刻,蘇禾不僅僅口鼻在向外冒血,胸口處更是血如雨下,淅淅瀝瀝地向下淌落著,與蒙蒙細雨一起,在血水中砸出一個又一個豔紅的水泡。
“嗚!”
此情此景,令洛凝語、潘雨音等女再也忍受不住,不知是出於恐懼?還是出於同情?她們竟是不約而同地轉過頭去,再也不敢直視。與此同時,她們還紛紛捂住自己的口鼻,低聲抽泣起來。
少林眾僧無不閉目誦經,如悟禪這般滿心慈悲的小沙彌,更是忍不住地眼泛淚光,心生悲憫。
“蘇大哥……”
柳尋衣滿眼悲痛地守在蘇禾身旁,見他如血葫蘆般的淒慘模樣,頓時心痛如絞,涕淚交流。
似是被柳尋衣的聲音所驚醒,半昏半醒的蘇禾,身體猛地一陣顫動,忽然仰麵朝天,讓冰冷的雨水“劈劈啪啪”地拍打在自己的臉上。這種涼爽的感覺,令他模糊的意識,逐漸清醒幾分。
“呼!”
在眾人凝重而複雜的目光注視下,蘇禾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繼而顫顫巍巍地搖晃著身軀,苦苦掙紮起身。
當柳尋衣欲要上前攙扶時,蘇禾卻無力地揮動著手臂,態度堅決地將柳尋衣推開。
“還有……噗!”
話未出口,鮮血卻已噴灑而出,霧化成一片豔紅的血花,綻放在瀟瀟細雨之中。
“蘇禾,你已經挨了三掌。”騰三石目光凝重,沉聲喝道,“再受一掌必死無疑,不如就此作罷。”
聞言,蘇禾似是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的動作極其輕微,以至於外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意思。
就這樣,蘇禾用了將近一炷香的功夫,方才勉強起身。
身體如折斷的敗柳一般,曲折而無力。可即便如此,蘇禾仍踉踉蹌蹌地重新走回武場中央。
“最後……噗!”
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蘇禾強忍著奄奄一息的虛弱狀態,拂袖拭去嘴角的血跡,目光飄忽地望著騰三石,緩和許久,方才一字一句地斷斷續續道“還有……最後……一掌……”
“你這又是何苦呢?”騰三石搖頭歎息,似是頗為無奈。
“前輩……不必多言……”蘇禾微微一笑,有氣無力地說道,“請出招吧……在下挺得住,咳咳……”
三言兩語,換來的又是一陣劇烈的喘息,以及噴血不止的猛咳。
“既然你如此堅持……”
“騰族長!”
不等騰三石應答,柳尋衣卻快步走到近前,拱手道“這最後一掌,我願替蘇大哥承受!”
“尋衣,你做什麼?”林方大驚呼道,“難道你要救這幾個狗賊?”
“不!”柳尋衣搖頭道,“對龍羽之流,我恨不能將其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但他們有罪,卻不能讓旁人代為受過。我並非是救他們,而是要救蘇禾!”
“柳尋衣,你瘋了不成?”慕容白冷聲道,“莫要忘了,你剛剛才經曆過一場生死之劫?”
“正因為我這條命是撿回來的,因此更要做些有價值的事。”柳尋衣苦笑道,“七爺有所不知,在天山時,蘇大哥曾對我有過救命之恩,我豈能不報?今日,我替蘇大哥受此一掌,無論是生是死,權當是我還他這份恩情。”
清風眉頭一皺,勸道“柳尋衣,你今天幫蒙古人受此一掌,日後又該如何在漢人中立足?”
“我……”
“尋衣,此事與你無關,回來!”洛天瑾臉色一沉,喝令道,“如果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府主,便休要再胡鬨下去!”
“門主,難道你忘了,陳門主和慧春是怎麼死的?”湯聰苦口婆心地勸解道,“他們死的那麼慘,死的不明不白,與他們的遭遇相比,今天這四掌又算得了什麼?”
“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