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之巔尚有虎穴龍潭,絕情穀深處存有一處斷崖,也算不上奇聞。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遠非常人可以想象。”蕭芷柔淡淡地說道。
放眼望去,崖下雲霧繚繞,遮空蔽日,一眼望不到儘頭。柳尋衣等人紛紛俯瞰凝視,依稀可見,在層層薄霧之下,是一片若隱若現的幽暗漆黑。
凝視稍許,便在恍惚之間給人一種血盆巨口的恐怖之感,令人不敢在崖邊久站,生怕一個錯神,失足墜崖。
“此崖名曰‘忘情崖’,立壁千仞,深約萬丈,龍不敢潛,鳳不敢翱。”
蕭芷柔若無其事地站在崖邊,隨手拋下一塊石頭,眾人紛紛側耳聆聽,可等候許久,仍未聽到半點回音。由此足見,此崖之深,以至聲不可及。
見柳尋衣幾人麵麵相覷,蕭芷柔似笑非笑地說道“此崖受天公庇佑,通地母之靈,明善惡,辨是非,知黑白,曉曲直,乃人間的一麵陰陽鏡。因此,惡人墜崖,勢必粉身碎骨,死無全屍。而好人跳下,非但不會死,而且還會毫發無傷。”
“真的假的?”湯聰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脫口而出道。
“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蕭芷柔倏忽轉身,饒有興致地望著柳尋衣,似笑非笑地說道“柳尋衣,你口口聲聲想要救人,又說自己是以誠相待。卻不知你有沒有膽量跳下忘情崖,以銘心誌?”
“我……”
“桃花婆婆和唐阿富為什麼會出現秦府?又為何會被姓洛的擒下?歸根到底是為了幫你。”蕭芷柔補充道,“因此,為救他們,你應該什麼都願意去做,這樣才合乎江湖道義,才算是有恩必報,是不是?”
“不錯!他們的確是因我受難,此事我難辭其咎……”
“門主!”湯聰臉色驟變,忙道,“這可不是鬨著玩的,什麼受天公庇佑,通地母之靈,分明是胡言亂語,鬼話連篇。此崖深不見底,一旦跳下,定然死無葬身之地,屍骨難尋。你切不可受她蠱惑,做出糊塗事。”
“湯大哥言之有理,柳大哥絕不能意氣用事。”潘雨音連忙附和道。
蕭芷柔目光平和地注視著眉頭緊鎖的柳尋衣,淡然道“你若敢從忘情崖跳下,我便相信你的誠意,並給你一個答案。你若不敢,儘可轉身離去,我也絕不刁難。”
常無悔眼神掙紮,遲疑道“那桃花婆婆和大師兄……”
“桃花婆婆吉人自有天相。”蕭芷柔沉聲道,“至於阿富等人,則是生死由命,誰也勉強不得。”
梅紫川眺望一眼深不可測的斷崖,對柳尋衣說道“縱使你輕功蓋世,從此跳下也斷無活路可言。年輕人,性命隻有一條,斷不能兒戲。老身奉勸你一句,還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如何?”蕭芷柔道,“你敢不敢跳?”
柳尋衣靠近崖邊,頓覺一陣寒風衝天直上,刺穿骨髓,令人心悸。
俯瞰深淵,若隱若現的幽暗如夢似幻,虛無縹緲的雲霧似聚如散,在浩瀚巍峨無儘深淵麵前,人之渺小,敬而生畏。
“蕭穀主,你……莫不是在說笑吧?”柳尋衣強忍著心中忐忑,故作輕鬆地問道,“我若從此跳下,隻怕再也沒有機會聽到你的答案。”
“你若問心無愧,必能聽到。”蕭芷柔篤定道,“你若心存歹念,則神仙難救。”
“笑話!”湯聰輕蔑道,“你怎知好人跳下就能安然無恙?難不成你曾跳過?”
對於湯聰的質疑,蕭芷柔並未理會,徑自對柳尋衣說道“我給你三天時間,何去何從,你自己選擇。”
說罷,蕭芷柔不再猶豫,在旁人錯愕的目光下,毅然轉身離去。
“門主,這個女人瘋了!”
望著蕭芷柔的背影,湯聰終於忍不住心中憤慨,連聲抱怨道“這年頭,高手不可怕,女人不可怕,瘋子也不可怕,但是武功臻入化境的瘋女人,就未免有點瘮人了!今天她敢逼你跳崖,說不定明天就敢把咱們全都扔進油鍋,炸成麻花。府主說的沒錯,異教就是異教,不可用常理推斷……不行不行!咱們還是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以免遲則生變……”
對於湯聰的喋喋不休,此時的柳尋衣卻無心理會。
“潘姑娘,你是絕情穀的熟客,勞煩你先安頓湯聰和梅前輩母子住下,我想一個人靜靜。”
“柳大哥,蕭穀主出此難題,分明是想趕你離開,你千萬不能當真。”
“不必擔心,我絕不會做出什麼蠢事。”柳尋衣苦笑道,“我隻是好奇,蕭穀主與洛府主之間……究竟有一段怎樣的恩怨情仇?”
“再如何好奇,也不能為此賠上自己的性命。”
“若我們一無所獲,空手而歸,自己的性命或許能保住,但唐阿富他們的性命就……”柳尋衣欲言又止,最終化作一聲歎息。
湯聰憤恨道“異教弟子濫殺無辜,罪行累累,死不足惜!”
“異教弟子或許該死,但卻不能因我而死。”柳尋衣搖頭道,“無論如何,他們是為了平息中原武林的風波,才會出現在河西秦府。如果他們不去,斷不會有此一劫。善惡有報,因果輪回,我不能左右天下人,但求自己問心無愧。”
“可是……”
“茲事體大,絕非你我想象的那麼簡單。”柳尋衣神色一稟,正色道,“桃花婆婆乃秉性純良之人,葉前輩更是德高望眾的武林泰鬥。蕭穀主既能被他們賞識器重,想必絕非大奸大惡之人。我料想,她與府主之間定然存有某種誤會。若能化解這段恩怨,非但能救唐阿富他們脫身,而且還能為賢王府鏟除後顧之憂,讓府主全神貫注地應對明年的武林大會。府主將此事交給我們,你我定要全力以赴,不容有失。因此,我們非但不能一走了之,而且還不能空手而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