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翌日深夜,經過一天一夜的疾馳,柳尋衣一行隨楊槐離開阪城,應邀來到天山玉龍宮。
一路上,無論柳尋衣如何追問,楊槐隻說“宮主有請”,其他的卻隻字不提。對於任無涯的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柳尋衣等人皆是一頭霧水,滿腹疑雲。
正所謂“既來之,則安之。”柳尋衣既是奉命而來,斷不能因為多疑而避之不見。因此,即便他猜不透任無涯究竟是善是惡,也沒有其他選擇,隻能硬著頭皮隨楊槐上山。自己能做的唯有謹言慎行,其餘的則要隨機應變,走一步看一步。
客房內,燭火幽暗,靜謐而清冷。
“門主,喝口酒暖暖身子。”湯聰哆哆嗦嗦地依偎在炕上,身上裹著厚厚的被褥,將酒囊扔給柳尋衣後,又趕忙將手縮回被窩,抱怨道,“此地天寒地凍,他們竟連個火爐都不舍得給我們,豈是待客之道?”
“子時已過,玉龍宮弟子大都睡下,大半夜的去哪兒給我們找火爐?”
在桌旁整理包袱的柳尋衣,接過酒囊,“咕咚咕咚”猛灌兩口,喉嚨裡不禁發出一陣舒爽的酒嗝,淡笑道“休要抱怨,連日趕路身體早已疲憊不堪,你隻管躺下便能呼呼大睡,哪裡還管什麼暖和不暖和?”
“大男人倒還好說,凍一夜也無妨。”湯聰麵露詭譎,故作擔憂道,“隻是苦了洵溱姑娘,她一介弱女子,這麼冷的天氣不知能不能受得了?”
說罷,湯聰突然眼珠一轉,壞笑道“門主,我看那洵溱姑娘與你頗有緣分,今夜天賜良機,你何不去她房裡……”
“住口!”湯聰話未說完,柳尋衣突然眼神一正,訓斥道,“你再敢口無遮攔,胡言亂語,我便讓你去屋外凍一夜!”
“彆彆彆!”湯聰大驚,嚇的趕忙將身上的被褥裹緊幾分,賠笑道,“我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門主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彆和我一般見識,嘿嘿……”
“記住,洵溱和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以後說話要注意分寸,尤其是那些不三不四的混話,一個字也不許再提。”柳尋衣叮囑道,“事關女子的清白名節,你再悖言亂辭,當心被她割了舌頭。”
聞言,湯聰下意識地縮了縮自己的舌頭,繼而信誓旦旦地舉手起誓“門主教訓的是,玩笑是小,舌頭是大。”
柳尋衣被湯聰的“恬不知恥”弄的哭笑不得,嗤笑道“再者,洵溱並非弱女子,她天生在西域長大,自幼見慣風霜雪露,這驅寒禦冷的本事,比你我都要厲害的多。與其擔心彆人,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吧!”
“這倒是。”湯聰臉色一暗,憂心忡忡地呢喃道,“也不知道任無涯究竟想乾什麼?他派人把我們請上山,卻死活不肯說出緣由,我這心裡一直七上八下的……”
言至於此,湯聰突然眼神一變,低聲道“門主,任無涯會不會殺了我們?”
“他為何要殺我們?”柳尋衣自顧疊衣,頭也不抬地反問道。
“因為他和金複羽是一丘之貉……”
“噓!”
柳尋衣急忙打斷湯聰的話,嚴辭道“休要無中生有,妄加揣測,當心……隔牆有耳。”
湯聰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噓聲道“門主,你認為任無……任宮主會不會殺我們?”
“不知道。”柳尋衣遲疑道,“但……我猜不會。”
“為何?”
“方圓數百裡都玉龍宮的地盤,他若想殺我們,又何必大費周章地把我們請上山?”柳尋衣道,“如果玉龍宮要對付我們,昨天出現在陽春棧的,絕不會是楊堂主一個人。既然把我們請上山,那極有可能是想與我們修好。”
“沒準他們想甕中捉鱉,以免有漏網之魚……”
“也有這種可能。”柳尋衣眼珠一轉,煞有介事地點頭道,“說不定洵溱和他們是一夥的,故意引我們上鉤。如此一來,我們身陷囹圄,八成是死定了。”
“那怎麼辦?”湯聰臉色驟變,急聲道,“要不要我去叫醒廖川、廖海,早作防備……”
“不用那麼麻煩。”柳尋衣眉頭一挑,伸手一指房門,故作一本正經地說道,“不如你去外邊守著?我先小睡一會兒,養精蓄銳,萬一有什麼不測,你要及時叫醒我。”
“這……”
湯聰稍稍一愣,隨後一臉困惑地望著柳尋衣,轉而又看了看屋外,聞聽寒風呼嘯,頓覺渾身發冷,四肢酸軟,連連搖頭道“要不……我還是在屋裡守著吧?萬一玉龍宮的人沒動手,自己卻被活活凍死,豈不冤枉?”
“冤枉嗎?”柳尋衣彆有深意地反問道。
見狀,湯聰恍然大悟,意識到柳尋衣是在拿他取笑,頓覺又羞又愧,好生尷尬。
“門主,守夜一事還需從長計議,畢竟咱們已經踏入人家的地盤,守不守的……隻怕都跑不掉……”湯聰一邊含糊其辭地搪塞,一邊將手腳縮入被窩,隨後身子一歪,整個人蜷縮在炕上。
柳尋衣哈哈大笑,戲謔道“如果有人偷襲,又該如何?”
“偷襲便偷襲!我已經好幾天沒睡過安穩覺,實在沒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