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翌日傍晚,明月當空,漫漫風雪,冽冽寒風。
柳尋衣、洵溱幾人應邀而出,在兩名玉龍宮弟子的引領下,穿堂過殿,直奔縹緲閣。
此刻,偌大的後殿中燭火昏暗,一派肅靜。大殿儘頭的縹緲閣,卻是隱隱可見輝煌通明,人影憧憧。偶爾傳出一陣陣推杯換盞,言笑晏晏,更彰顯幾分熱鬨之意。
“柳門主,你們遲到了,罰酒一杯。哈哈……”
柳尋衣幾人剛一踏入縹緲閣,丁傲戲謔的笑聲已然傳來。
緊接著,滿臉笑意的丁傲舉起酒杯,快步迎到近前,不由分說地將其塞入柳尋衣手中,戲謔道“柳門主,今夜你代表北賢王而來,是我玉龍宮的貴客,我且敬你一杯迎客酒。你需滿飲此盅,向在座的各位打聲招呼!”
此時,燈火通明的飄渺閣內,已是焚香列鼎,饌玉炊金,左右兩側分彆陳列著一排桌椅,桌上堆滿山珍海錯,嘉肴旨酒。
此刻,玉龍宮十二位堂主分坐兩側,三位旗主坐於眾堂主之前,再往前便是柳尋衣的老相識。
左首邊是麵無血色,強撐精神的蘇禾,以及四名赤風嶺弟子。右首邊是笑麵如春,悠哉怡然的宋玉,以及一名虎背熊腰,不怒自威的彪形大漢。
觥籌交錯,水陸畢陳,眾人相談甚歡。直至柳尋衣一行姍姍而來,人聲鼎沸的縹緲閣才漸漸安靜幾分。
蘇禾傷勢未愈,精神萎靡,氣勢大不如前,隻能與人強顏歡笑,與昔日意氣風發的“漠北第一快刀”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他身後擺著一張竹椅,儼然今夜的蘇禾,是被人抬進縹緲閣的。
見到柳尋衣,蘇禾本想起身相迎,無奈力不從心,稍一活動便要喘息許久,隻能舉杯朝他微微一敬,以示寒暄。
柳尋衣在閣中環顧一圈,最後將目光鎖定在宋玉身旁的漢子身上。
此時此刻,整間縹緲閣內,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柳尋衣身上。唯有此人,仍在自顧自地喝酒吃肉,對於柳尋衣的到來視若無睹。
無需旁人引薦,柳尋衣也能猜到,此人定是金複羽專程請來對付自己的“天煞克星”,簡仲。
“柳門主,在座的皆是三旗十二堂的主事,他們都是玉龍宮的肱股棟梁。”丁傲伸手指向眾人,引薦道,“赤風嶺的蘇禾蘇大俠,想必你已認識。對麵兩位,分彆是金劍塢的宋玉宋公子,以及簡仲簡大俠。”
說罷,丁傲又向眾人介紹道“列位,這位便是北賢王身邊的大紅人,柳尋衣柳大俠。”
“大俠之名愧不敢當,如若諸位不棄,儘管直呼在下姓名便可。”柳尋衣拱手一拜,說罷,揚手將一杯烈酒滿飲而儘。
“柳門主過謙了。”宋玉陰陽怪氣地笑道,“試問當今江湖之中,有誰能蓋過柳門主的風頭?單憑八月初二,那一場‘忍辱負重,憂國憂民’的好戲,柳門主便足以堪當‘大俠’二字。嗬嗬……”
“宋公子言重了,本是武林同道之間的一場誤會,在下不過是誤打誤撞罷了。”柳尋衣淡然一笑,轉而目光微轉,彆有深意地問道,“簡仲之名,如雷貫耳,今日如願一見,在下三生有幸。隻不過……素聞閣下一向喜歡獨來獨往,不求名利,不貪富貴,不知今夜為何會與金劍塢的宋公子齊頭並坐?”
對於柳尋衣的“先發製人”,簡仲卻絲毫不為所動,仍然自顧吃喝。
如此無禮的蔑視,令湯聰、廖川、廖海勃然大怒,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你他媽的……”
“柳門主!”不等廖川喝罵,丁傲突然插話道,“時辰將至,還請上座。”
柳尋衣深深地看了一眼“傲視一切”的簡仲,若有似無地輕輕點了點頭,隨後在丁傲的邀請下,於蘇禾身旁落座。
此刻,縹緲閣內的氣氛,漸漸變的有些詭異。
以丁傲、董宵兒、呼延霸為首的玉龍宮之人,神情古怪地來回打量著蘇禾、柳尋衣和宋玉。見他們三人一言不發,隻是一動不動地相互凝望,不禁心生狐疑,不時竊竊私語,麵麵相覷。
“柳門主。”一派肅靜中,宋玉幽幽開口道,“洛陽據此山長水遠,不知你為何而來?”
“宋公子何必明知故問?”柳尋衣不動聲色,淡笑道,“你為何而來,我便為何而來。”
“哦?”宋玉劍眉一挑,戲言道,“北賢王一向自詡疾惡好善,潔身累行,為何今日竟也與武林異教打起交道?”
宋玉此言,立即引來玉龍宮眾人的不滿。
“宋公子為何用了一個‘也’字?”柳尋衣不卑不亢,趁勢反問,“難道隻需金劍塢掃榻以待,就不許我賢王府倒屣相迎嗎?”
“我家塢主與洛府主性情不同,誌趣亦不相同。金塢主為人寬宏大度,沉重少言,推誠待物,輕財好施,交而擇善,不外其名。最重要的是,我金劍塢交朋友,隻問其誌,不問其名。所謂‘正派’之名,對我金劍塢而言,不過是浮華雲煙,枯木草芥。”宋玉淡笑道,“但洛府主卻截然相反,他交朋友隻問其名,不問其誌,講求‘名正言順,門當戶對’。因此,與玉龍宮做朋友,洛府主難道不怕有失身份,有悖名節?”
宋玉率先發難,頓時引來眾人極大的興趣,紛紛側目而望,看賢王府一方打算如何應對?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