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柳尋衣群疑滿腹,拆開密信細細觀瞧,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不一會兒,眼中已布滿震驚之色。
“這……”柳尋衣驀然抬頭,難以置信地望著洛天瑾和謝玄,驚詫道,“此事當真?”
“我已派人暗中追查,信中字字無虛。”謝玄正色道,“六大門派的掌門,四大世家的家主,皆已放棄九月初九武林盟主的爭奪。換言之,中原武林十二豪傑之中,除府主與金複羽之外,另外十人都不會在武林大會上出手。這一次,他們的態度出奇一致。”
“怎麼會這樣?”
“不知道。但我敢肯定,此事一定不是巧合,他們八成是被同一件事、同一個人……亦或同一個原因所左右。”謝玄沉吟道,“其實,這些掌門、家主本來也無意爭奪盟主之位,即使出手,也是為府主或金複羽助拳。而今,他們選擇作壁上觀,其實對府主和金複羽的影響並不算大。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人不出手,或許對府主更有利。依照目前的局勢,崆峒派的鐘離木肯定不會為府主助陣,少林玄明方丈和武當清風道長一向以‘公正’著稱,如無必要,不會冒然偏袒府主。如此一來,府主的幫手隻剩昆侖派掌門殷白眉。反觀金複羽,卻擁有四大世家的家主,以及青城派掌門左弘軒、峨眉派掌門妙安師太六大高手助陣。一旦輪番上陣,形勢對府主極為不利。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件事對我們究竟是好是壞,現在還不能妄下定論。”
“彆忘了天山玉龍宮的任無涯,他已答應在武林大會上助府主一臂之力。”柳尋衣提醒道,“如此算來,府主反而能力壓金複羽一籌。”
“這些並不重要。”一言不發的洛天瑾突然開口道,“最令我感到不安的,是他們放棄的原因。這些掌門、家主不再出手,那他們身後的勢力又是否繼續支持我,或者力挺金複羽?再或者……六大門派和四大世家皆已心存動搖,既不想幫我,也不想幫金複羽……究竟是誰左右他們的選擇?端午之事,令賢王府名聲大損,因此崆峒、少林等派與我疏遠,也算情有可原。但金劍塢與四大世家的關係一向固若金湯,青城、峨眉不惜背叛我,也要與金複羽為伍,足見他們的關係非比尋常。可如今,他們竟然棄金複羽於不顧,真令人匪夷所思……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撬動幾乎已成定局的武林格局?”
謝玄道“更麻煩的是,萬一這股神秘力量是衝著武林盟主而來,隻怕我們和金劍塢誰也討不到好處。”
“若是衝著盟主之位而來,不可能隻讓這些掌門、家主放棄出手,而應該讓他們改弦易轍,臨陣倒戈。”洛天瑾若有所思地搖頭道,“但事實並非如此,著實令我費解。”
“會不會是蒙古人?”柳尋衣大膽揣測道,“塞北三派……甚至是蒙古朝廷……”
“不太可能。”洛天瑾否認道,“重開武林大會的目的,正是抵禦韃子侵犯中原武林。六大門派和四大世家好歹是名門正派,豈會被蒙古人左右?”
“那……會不會是龍象山?”柳尋衣又道,“蒙古人借龍象山之手威脅六大門派和四大世家……”話未說完,柳尋衣的聲音已變的十分微弱。對於這種揣測,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如果六大門派和四大世家忌憚龍象山,江湖中的正邪之爭斷不會持續數十年。因此,受龍象山威脅一說,根本立不住腳。
“隻放棄出手相助,卻不肯改旗易幟……”洛天瑾眉頭緊鎖,思量道,“說明這股力量隻能令他們忌憚,卻不足以讓他們退縮……”
“府主的意思是……”
“掌門、家主不再出手,其實並不算背叛。”洛天瑾幽幽地說道,“如果真有一股神秘力量覬覦武林盟主的寶座,那它一定會想儘一切辦法,拉攏六大門派和四大世家。若能得到他們的一致支持,奪取武林盟主至少有五成把握。然而,武林諸派並沒有被它拉攏……”
“府主,謝二爺,我們不妨大膽揣測。”柳尋衣遲疑道,“假如真有人在背後搗鬼,那他一定具備非同凡響的本錢。他的本錢或許比賢王府和金劍塢多,但卻遠遠達不到顛覆整個武林的地步。六大門派和四大世家不想與之為敵,又不屑與之為伍,故而選擇退讓一步。看似在賢王府和金劍塢兩者之間保持中庸,實則是在賢王府、金劍塢與神秘人三者之間維係平衡。”
“好一句‘不想與之為敵,又不屑與之為伍’!”謝玄讚同道,“此言切中要害,正是關鍵所在。其實,這些掌門、家主膽敢臨陣變卦,還有一個重要依仗。”
“是什麼?”
“法不責眾!”謝玄解釋道,“他們不肯出手,定然會得罪北賢王和金複羽。但他們更加清楚,無論是誰當選武林盟主,都不可能與所有人為敵。正因如此,他們才敢臨陣變卦。至於將這則消息公然放出,料想是他們為彼此吃下一顆定心丸,以免有人偷奸耍滑,陽奉陰違。這一次,府主和金複羽都吃了一個啞巴虧,心中惱火卻又無可奈何。”
“究竟是誰?”洛天瑾神情凝重,看向柳尋衣,“你意如何?”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柳尋衣呢喃道,“一切正如二爺所言,這件事一定不是巧合,其中必有古怪。”
“尋衣,其實你還要感謝這場變故。”謝玄苦笑道,“若非這則消息來的突然,府主也不會這麼快結束肅清。”
“這……”
“罷了!”洛天瑾打斷道,“過去的事不必再提,當務之急是解決眼前的麻煩。此事不容小覷,眼下看似風平浪靜,波瀾不驚,可隱患一旦爆發,毫無防備的我們必將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