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尋衣吐出一口血痰,同時用手揉了揉紅腫的臉頰,目無表情地望著大發雷霆的許衡,卻遲遲不發一言。
“放肆!”
洛天瑾臉色一沉,怒斥道“當這裡是什麼地方?當自己是什麼人?天下英雄在此,豈容你胡作非為?許衡,你太沒規矩了!來人,給我綁下去,家法伺候!”
伴隨著許衡的叫罵聲漸行漸遠,這場突如其來的小風波漸漸偃旗息鼓。
雖然許衡口口聲聲罵柳尋衣“忘恩負義”,實則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洛天瑾才是真正的主謀。
“剛才任宮主說還有兩件事要宣布,不知又是什麼?”金複羽火上澆油,再度挑逗眾人的神經。
“不錯!”任無涯處變不驚,風輕雲淡地說道,“其一,老夫與柳尋衣一見如故,對其極為賞識,故而決意收他為義孫,敢請天下英雄做個見證。”
此刻,華山之巔及周圍的人群中,至少有十之七八對柳尋衣麵露鄙夷,心生唾棄。
說罷,任無涯將彆有深意的目光直直地投向柳尋衣,似笑非笑地問道“尋衣,你意如何?”
“我……”
此刻,柳尋衣的心情複雜到極點,縮在袖中的雙拳攥的一緊再緊,眼神亦是忽明忽暗,飄忽不定。
在洛天瑾不著痕跡的目光慫恿下,柳尋衣將心一橫,緩步朝任無涯走去。
行至近前,柳尋衣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於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畢恭畢敬地朝任無涯叩拜道“義祖再上,請受孫兒一拜!”
“嘶!”
見柳尋衣竟無恥到這般田地,四周不禁發出一陣噓聲。
“白眼狼,簡直豬狗不如!”
“北賢王有眼無珠,看錯了你。”
“去年在河西,見你義正言辭,侃侃而談,本以為是個忠勇義士,卻不料骨子裡竟是個言清行濁,外寬內忌之輩。”
“呸!卑鄙小人一個!”
……
江湖中人大都豪爽彪悍,尤其是正道人士,最見不得背主求榮,趨炎附勢的無恥小人,因此群雄激憤,一時間怨聲四起,咒罵不斷。
汙言穢語應有儘有,恨不能將柳尋衣的祖宗十八代統統“問候”一遍。
此時,秦苦、白霜、蕭芷柔、唐阿富,以及昨夜曾在柳尋衣手下逃過一劫的雲劍萍等人,聽著四周此起彼伏的嘲諷辱罵,看向柳尋衣的眼中不禁湧現出一抹難以名狀的複雜之意,似同情、似費解、似惋惜、似狐疑。
“安靜!”
徐清年朝四麵八方揮了揮手,眾人憤懣的情緒漸漸安靜下來。
“不知任宮主想說的第二件事,又是什麼?”如此緊張的氣氛下,金複羽依舊不忘刨根問底,分明居心不良。
“至於第二件事,不該由老夫開口。”任無涯故作高深地笑道,“還有,諸位或許對柳尋衣有些誤會,其實他並非賣主求榮,更非背信棄義。若是不信,且聽聽洛府主即將宣布的第二件大事。”
此言一出,眾人不禁麵露驚愕,紛紛將迫不及待的目光投向洛天瑾。
此時,清風圓睜二目,胡須顫抖,似乎心情緊張到極點。他是洛天瑾的嶽父,師徒至親。同時又是武當派的掌門,武林泰鬥。一旦洛天瑾做出有違道義的舉動,他無疑是最難堪的人。
此刻,華山之巔無不屏息凝神,靜候洛天瑾的交代。
沉寂許久,一動不動的洛天瑾突然發出一道無聲的歎息,而後緩緩起身,目光環顧四周,朗聲道“諸位,洛某有一女兒,名叫凝語,如今已到出格的年紀。我與夫人為她悉心斟酌,反複挑選,終於尋得一位人品武功、才乾學識皆卓爾不凡的如意郎君。更難得的是,此人也是小女的意中人,可謂兩情相悅,情投意合,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恭喜洛府主!不知洛府主的乘龍快婿,究竟是何方神聖?”突然,人群中冒出一句追問,登時惹來一陣交頭接耳。
“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洛天瑾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正是剛剛拜入天山玉龍宮的……柳尋衣!”
“什麼?”
洛天瑾此言,令眾人一頭霧水,愈發糊塗。
“洛府主,你……這是唱的哪兒一出?”殷白眉心亂如麻,連連咂舌,“老朽怎麼越聽越糊塗?柳尋衣明明已經棄你而去,你為何還要將女兒許配給他?”
“不錯!”清風憂心忡忡地提醒道,“你究竟想宣布什麼大事?可是與柳尋衣斷情絕義?”
“不!”洛天瑾大手一揮,神情一正,字字鏗鏘,“我要宣布的是,柳尋衣與小女將在武林大會之後的三個月內……舉行大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