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什麼?”唐阿富一愣,恍若失憶般喃喃追問道,“穀主讓我殺誰?”
“上論劍台,殺了柳尋衣。”
蕭芷柔小心翼翼地將雲劍萍放在椅子上,當她的手不經意地碰到雲劍萍微微凹陷的側肋時,昏死中的雲劍萍竟是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痛呼,牽動著蕭芷柔的心驟然一緊。
與此同時,雲劍萍白皙的額頭上已布滿細密的汗珠,儼然柳尋衣的這一腳,令其苦不堪言。
“殺柳尋衣?”唐阿富滿眼震驚,愕然道,“可是……”
“你有異議?”
蕭芷柔的一聲質問,令唐阿富心中大驚,趕忙搖頭道“弟子絕無此意,隻不過眼下是龍象山與玉龍宮之爭,我們冒然插手……怕是於理不合。”
“為師與雲追月是故交,因此你替他助陣,不算唐突。”
“恕弟子多事。”唐阿富眼神狐疑地看了一眼痛苦呻吟的雲劍萍,遲疑道,“雲劍萍受傷,穀主為何如此震怒?”
聞言,蕭芷柔的身體微微一顫,卻並未回答。
“這……”
麵對猶豫不決的唐阿富,蕭芷柔似乎感受到他的為難,故而心生動搖,頗為不耐地說道“即便不殺他,至少也要讓他嘗到苦頭。”
唐阿富麵露喜色,趕忙拱手領命“謝穀主!”
“去吧!”
欣然領命,唐阿富飛身而起,如一陣風般眨眼掠至柳尋衣麵前。他的出現,令華山之巔的局勢變的愈發複雜,氣氛也變的有些微妙。
“這……”徐清年望著唐阿富,轉而又看向泰然自若的雲追月,詫異道,“這是雲聖主的意思?還是……”
“蕭穀主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雲追月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示意徐清年不必介懷。說罷,他將得意的目光投向神情凝重的洛天瑾,挑釁之意不言而喻。
“柳尋衣,與司無道一戰已令你心力交瘁,再加上剛剛一番折騰,想必現在的你已是筋疲力儘。此時與你交手,未免有些不公平。”
論劍台上,唐阿富目無表情地盯著柳尋衣,淡淡開口道“我不想恃強淩弱,你若主動認輸……”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柳尋衣自嘲一笑,打斷道,“唐兄的好意在下心領。說來奇怪,今日遇到的對手,竟然都是‘老相識’。”
唐阿富眉頭一皺,勸道“以你現在的狀態,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知道。”柳尋衣似乎對自己的處境毫不在意,忽然神情一稟,凝聲道,“雲姑娘她……傷的重嗎?”
“不重!”唐阿富微微搖頭,隨口說道,“不過是斷了幾根肋骨。”
“嘶!”
柳尋衣猛吸一口涼氣,一臉痛惜萬分、愧疚難當的模樣。他的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攥拳,指甲深深插入掌心,任由血跡滲出,他仍渾然不覺。
若非眾目睽睽,他真恨不能立刻朝自己的腦袋狠砸幾拳。
“你怎麼了?”唐阿富察覺到柳尋衣的古怪,沉吟道,“拳腳無眼,比武哪有不受傷的道理?你棄劍不用已是禮讓三分,相信不會有人怪你欺負一介女流。再者,以你的武功,勢大力沉的一記鞭腿,莫說一個女人,就算是一個壯漢也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
“彆說了!”柳尋衣大手一揮,心不在焉地催促道“出劍吧!”
唐阿富一怔,見柳尋衣一副憂心忡忡的憤恨模樣,到嘴邊的話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噌!”
唐阿富推劍出鞘,隨之劍鋒一甩,將插在身旁的無極劍高高挑飛,送於柳尋衣之手。
“對我,你不必赤手空拳。”唐阿富道,“同樣,我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如此甚好!”
說罷,柳尋衣挺劍直指唐阿富,四目相對,一股難以名狀的糾結之意,在二人交織的目光中孕育而出。
“嗖!”
沒有半分預兆,唐阿富的身形驟然而動。瞬息之間,寒光一閃,劃破長空,未等眾人看清他的身影,無情劍已直挺挺地殺到柳尋衣身前。
“鏗!”
“嗤……”
“噗!”
一連三聲幾乎同時響起,接踵而至的則是來自四麵八方的一陣陣難以置信的驚呼與尖叫。
第一聲,柳尋衣揮劍格擋,電光火石之間,無極劍與無情劍鋒刃相撞。
第二聲,唐阿富翻手一挑,柳尋衣力不從心,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無情劍擦著無極劍直搗黃龍,一串耀眼的火星閃爍在其眼眸之中。
第三聲,無情劍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深深地刺入柳尋衣的胸口,登時皮開肉綻,血濺寒光。
萬急之中,唐阿富迅速下壓手腕,讓破體而入的無情劍堪堪避開柳尋衣的心臟,緊貼著其肩胛骨斜刺而上。
最終,鮮血淋漓的劍刃從柳尋衣的後肩倏忽探出。
一時間,血流如注,順著劍瘡噴湧而出,渾圓鮮紅的血滴,如斷了線的珠串一般,順著劍刃“滴滴答答”地淌落而下,眨眼將地麵染成一片血紅。
觸目驚心的一幕,令觀戰之人目瞪口呆,怛然失色。
“柳尋衣,你乾什麼?”唐阿富滿眼震驚地望著柳尋衣,愕然道,“你為何不躲?你……”說著話,唐阿富欲將無情劍從柳尋衣的肩膀抽出。
但柳尋衣卻先一步用手將劍刃死死攥住,任由掌心割裂,鮮血四溢,他仍不肯鬆手。
“你這是作甚?”此刻,唐阿富似乎有些惱怒。
“唐兄,你聽我說!”柳尋衣不顧劇痛,硬是朝唐阿富邁進一步,令劍鋒再入三分,慘笑道,“不是我不躲,而是你的劍太快,我……躲不開。”
“你說什麼?”
“我……技不如人,輸的心服口服。”柳尋衣的聲音抑製不住地劇烈顫抖著,但語氣卻十分堅決。
唐阿富斥道“柳尋衣,你瘋了嗎?你剛剛明明可以……”
柳尋衣笑而不語,默默搖頭,蒼白的臉上強擠出一絲輕鬆的笑容,氣息變的愈發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