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光天化日,浪蕩乾坤,蕭穀主不計前嫌,甘心為洛府主挺身而出,如此義舉,我等皆有目共睹。”
未等洛天瑾、蕭芷柔開口辯駁,金複羽已不急不緩地繼續說道“剛剛,雲聖主在論劍台上的一番肺腑之言,我等更是聽的真真切切。天下英雄眼明心亮,自然看得出洛府主與雲聖主、蕭穀主三人之間,似乎存在著某些鮮為人知的曲折。既是未來的武林盟主,自當君子坦蕩,給天下英雄一個明明白白的交代才是。畢竟,中原武林之主肩負江湖大義,總不能是一個沽名釣譽,飾情矯行之人。更不應英雄氣短,終日被兒女情長所羈絆。金某笨嘴拙腮,或有言語冒犯之處,還望洛府主海涵,不過以洛府主的睿智,相信定能理解金某的本意。”
雖然金複羽麵色平淡,語氣柔和,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其實他是泥中隱刺,綿裡藏針。看似替洛天瑾的名聲考慮,實則是蛇打七寸,狠戳洛天瑾的要害。
畢竟,自江州之事後,洛天瑾與蕭芷柔不清不楚的曖昧關係,一直在江湖中廣為流傳。
端午時節,洛天瑾本欲借機厘清此事,卻不料中途發生洛鴻軒“玷汙”鐘離婉瑩的醜事,令他處心積慮舉辦的一場結盟宴無疾而終,不歡而散。
雖然昆侖派已表明立場,不再追究絕情穀“偷師”一事,但雁過留聲,人過留名,江州之事在金複羽的推波助瀾之下,早已如瘟疫一般,難以抑製地蔓延在江湖各處。
再加上剛剛發生在論劍台的一場鬨劇,更令人們對三人的複雜關係感到好奇。
事到如今,這件事已變成洛天瑾心裡的一根刺,不時被人挑撥幾下,令其陷入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好不憂煩。
被人揭開傷疤,洛天瑾不禁心中一沉,目光不善地死死盯著金複羽,淡淡地說道“恕洛某愚笨,我並不理解金塢主的意思。”
金複羽不怒反笑,點頭應道“也罷!金某索性放膽直言,也好還洛府主一個清白。”
“有勞金塢主費心,還想著還洛某一個清白。”洛天瑾似笑非笑,言辭中暗含譏諷之意。
金複羽佯裝懵懂,徑自說道“金某有三問,想請洛府主如實解答。一問,洛府主與蕭穀主究竟是何關係?二問,洛府主與雲聖主之間究竟有何恩怨?三問,洛府主剛剛說中原武林內憂外患,其內憂之首便是四大異教。敢問洛府主一旦成為武林盟主,又該如何處置絕情穀與龍象山?”
“嘶!”
金複羽一連三問,一問比一問猛烈,一問比一問尖銳,令四周之人無不重足屏息,掩麵失色。
其實,金複羽的三問絕非臨時起意,而是環環相扣,暗藏禍心,其用意有三。
其一,揭開洛天瑾與蕭芷柔的不堪往事,打破其忠貞不渝的“賢王”之名,離間他與武當派的關係。
其二,利用雲追月對洛天瑾的仇恨,揭露其往日的卑鄙行徑。剛剛在論劍台上,雲追月口口聲聲的“負心人”,令金複羽倍感驚喜,故而想借此大做文章。
其三,將“武林盟主”與“兒女情長”解釋為“正邪不兩立”,令洛天瑾陷入僵局。或樹敵於武林正道,或樹敵於絕情穀、龍象山,無論他選擇哪一種,對金複羽而言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其心險惡,可見一斑。
對此,洛天瑾必須小心應付,稍有不慎便會墜入金複羽設下的圈套,萬一自相矛盾,難以自圓其說,後果不堪設想。
“問得好!”秦明附和道,“任無涯之死,權當秦某小人之心。不過……既然洛府主能將任無涯的事解釋的清清楚楚,想必也能將絕情穀、龍象山的事交代清楚。”
“不錯!”唐轅點頭道,“此事關乎未來武林盟主的榮辱,故而必須給天下英雄一個滿意的交代。洛府主不必心急,前因後果隻管娓娓道來,我等洗耳恭聽。”
左弘軒陰陽怪氣地催促道“敢請洛府主回答金塢主的三個問題!”
既是“德行”考驗,金複羽所言有理有據,並非胡攪蠻纏,故而旁人想幫洛天瑾推脫都找不到借口,一個個隻能將希冀的目光投向洛天瑾,希望他能憑借自己的聰明睿智,以三寸不爛之舌高談雄辯,化險為夷。
此刻,四周鴉雀無聲,靜如死寂,氣氛漸漸變的有些壓抑。
眾人神情緊繃,心潮騰湧,無不將凝重的目光牢牢鎖定在洛天瑾身上,一個個豎起耳朵,生怕遺漏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洛天瑾身處漩渦中心,四麵八方的一道道目光化作一柄柄無形利刃,將其緊緊纏縛其中,令他心情沉悶,胸中如堵,甚至連喘息都變的有些困難。
他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牽動著在場所有人的心,更關係到自己能否成功坐上武林盟主的寶座。
古語雲“行百裡者半九十”。洛天瑾如履薄冰,如臨深淵,但心中的信念卻始終未曾動搖分毫。
嘔心瀝血,曆經千難萬險,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他絕不能在陰溝裡翻船,令自己的江湖大業功虧一簣。
心念及此,洛天瑾的眼神陡然一狠,昂首挺胸,眉宇間湧出一抹冷傲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