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砰!”
午後,一聲茶杯碎裂的脆響,瞬間打破龍象山彆苑的寧靜。
正堂內,雲追月麵沉似水,目光陰寒,左手將茶杯碎片碾捏成齏粉,任由滾燙的茶水將其衣袖浸透,他卻渾然不覺,似是心事重重。
唐軒、黎海棠以及重傷未愈,麵色慘白的司無道,畢恭畢敬地站在堂中,任由壓抑的氣氛撲麵而來,誰也不敢冒然開口相勸。
此時,雲追月震怒的原因有二。
其一,上午在華山之巔,蕭芷柔替洛天瑾出手與他為敵,令其心灰意冷,妒火中燒。
其二,唐軒剛剛回稟,蒙古大軍圍困華山,此事令其又驚又怒。
兩件事,皆令雲追月胸中如堵,極不痛快。他感覺自己被人一再戲耍、欺騙,頓時無名火起,心裡說不出的憋屈。
“一個洛天瑾,口若懸河,卑鄙無恥!一個顏無極,虛以委蛇,言而無信!”雲追月咬牙切齒地說道,“此二人一個比一個奸詐,一個比一個該死。”
說罷,雲追月的五指再度用力一攥,所剩無幾的茶杯碎片在其掌心摩擦擠壓,發出一陣“吱吱”的刺耳聲響,令唐軒幾人下意識地連連皺眉。
“萍兒呢?”
突然,雲追月話鋒一轉,向黎海棠質問道“萍兒何在?”
“回稟聖主,小姐她至今仍在絕情穀彆苑。昨夜在下前去要人,卻被絕情穀的人拒之門外。”黎海棠回道,“蕭穀主說……此事她會親自向聖主交代。”
聞言,雲追月的眼神悄然一暗,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並未多言。
“徐仁有事稟報!”
突然,徐仁的聲音自堂外響起,登時將堂中幾人的心思從恍惚中拽回。
“何事?”
“有一人,自稱有要事求見聖主。”
“要事?”雲追月一愣,遲疑道,“讓他進來。”
“是!”
話音未落,徐仁已帶著一名衣衫襤褸的中年漢子步入堂中。
一見此人,雲追月不禁眼泛狐疑,唐軒卻眼前一亮,忙道“你不是剛剛隨龐小虎一起上山的……”
“正是。”漢子揮手將臉上的血汙抹去,露出一張粗狂的臉龐,而後朝雲追月拱手一拜,道,“其實,在下與龐小虎幾人並非同道,隻是混在他們當中,方便上山拜見雲聖主罷了。”
雲追月的眼中精光閃爍,幽幽地問道“你是何人?找我又有何事?”
“在下奉隋將軍之命,專程上山給雲聖主送信。”
“隋將軍?”雲追月心中暗驚,表麵上仍故作糊塗,反問道,“哪個隋將軍?”
漢子一愣,答道“西京將軍,隋佐。”
“將信拿來。”
聞言,漢子迅速從懷中掏出書信,雙手高舉,小心翼翼地遞到雲追月麵前。
當雲追月的左手將要碰到信封時,動作突然一滯,而後上下打量著漢子,好奇道“看你的模樣,似乎不是蒙古人?”
“雲聖主好眼力。”漢子恭維道,“在下襄陽人士,有幸被隋將軍抬舉,現在將軍帳下效力。”
“漢人也能在蒙古軍中效力?”雲追月麵露好奇。
“不瞞雲聖主,其實蒙古本部精銳,大部分已奉命西征。眼下留守在中原各營的兵馬,十之七八皆是後來擴充的漢人兵勇,甚至連統兵將軍亦有不少漢人。”
“知道了。”
“嘭!”
話音未落,雲追月突然揚手揮出一道氣勁,猝不及防的漢子登時麵門塌陷,七竅冒血。
他瞪著一雙難以置信的眼睛,愣愣地望著目無表情的雲追月,似乎想要開口詢問緣由,但唇齒稍啟,一股血沫子已經噴湧而出。喉嚨嗚咽,卻再難發出半點聲響。
“你若是蒙古人,我該重重地賞你。”在中年漢子仰麵倒地的瞬間,雲追月順勢奪過書信,雙指一搓,將信封拈開,同時漫不經心地說道,“可你是漢人,便罪該萬死。我讓你死的這麼痛快,已經便宜你了。拖下去,彆弄臟我的地方!”
說罷,雲追月將撕破的信封隨手扔在屍體上,而後翻開信紙,眯起眼睛,細細觀閱起來。
從始至終,雲追月表現的風輕雲淡,看似心如止水,實則唐軒幾人心裡明白,他是在殺人泄憤,平複自己內心的慍怒。
片刻之後,雲追月的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玩味之意,彆有深意地呢喃道“看來顏無極和隋佐……還算講些道義。”
“聖主,此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