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是洛天瑾的意思,沈東善的語氣登時緩和不少,好奇道“不知洛府主找沈某何事?”
“在下前來,並非找沈老爺。而是……”言至於此,柳尋衣將複雜的目光緩緩投向趙元。
“趙大人?”沈東善詫異道,“你找趙大人何事?”
“府主有命,恕在下無可奉告。”柳尋衣搖頭道,“敢請沈老爺暫時回避,讓我與趙大人單獨一敘。”
“這……恐怕不妥吧?”沈東善為難道,“丹楓園畢竟是我的地方,萬一趙大人出現什麼閃失……”
“不如讓仇寒、秦衛留下,保護我的周全。”趙元伸手朝仇寒、秦衛一指,向柳尋衣問道,“他們與我同朝為官,亦是皇上的忠臣良將,不知柳執扇意下如何?”
柳尋衣凝視著似笑非笑的趙元,沉默良久,方才緩緩點頭“一切依趙大人所言。”
“沈老爺。”趙元又將和善的目光投向左右為難的沈東善,輕笑道,“可否行個方便?”
沈東善神情一稟,忙道“既然趙大人開口,沈某自當卻之不恭。”
說罷,沈東善招呼下人將船靠近,而後向柳尋衣囑托道“柳執扇,趙大人是皇上派來的欽差,你言談舉止千萬要拿捏好分寸。休以為這裡是洛陽城,便可無法無天,為所欲為。”
“沈老爺的提醒,在下謹記於心。”
柳尋衣謙遜應答,目送沈東善與魁七乘船遠去。
一盞茶的功夫後,小船已不見蹤影。
放眼四周,除湖心亭上的幾人之外,隻剩翠湖殘雪和水中魚兒。
見狀,柳尋衣神情驟變,臉上的冷傲眨眼化作恭敬,快步入亭,向趙元跪拜道“屬下參見天機侯……”
未等柳尋衣下跪,趙元趕忙伸手將其托住,謹慎道“此處雖不必擔心隔牆有耳,卻要小心‘隔岸有眼’。今夜你我不必拘禮,坐下說話。”
“這……”
見柳尋衣麵露躊躇,趙元不禁臉色一沉,揮筷朝對麵的凳子一指,催促道“快坐!”
“屬下鬥膽冒犯!”
言罷,柳尋衣不再猶豫,迅速坐在趙元對麵。自岸邊遠遠望去,二人平起平坐,好似談判一般。
“尋衣,許久未見,本侯對你甚是想念。”
趙元一邊說著,一邊親自替柳尋衣斟酒。柳尋衣欲起身謙讓,卻被他用眼神“按”了回去。
“尋衣對侯爺也十分掛念。”柳尋衣心情激動,甚至連聲音都變的有些顫抖,“這兩年,您老人家的身體可好?”
“放心,一切安好。”趙元望著喜形於色的柳尋衣,不禁心生感慨,眼中儘是疼惜之意,“倒是你,比來時削瘦許多。”
“托侯爺的福,我一切都好。”柳尋衣自謙道,“洛天瑾待我不薄,吃喝無憂,也不愁沒銀子花。”
“那便好!”
“對了!”柳尋衣心念一轉,忙道,“我有一事要啟稟侯爺。”
“何事?”
“據傳,金複羽在橫山寨秘密培養十萬大軍。”
“什麼?”趙元登時一驚,狐疑道,“消息屬實?”
“我雖未親眼所見,但消息來自一位江湖朋友,相信不假。”
“嘶!”
見柳尋衣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趙元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思量片刻,緩緩點頭道“無論此事是真是假,我們都不能掉以輕心。我會連夜修書一封,將此消息密報丞相,相信朝廷定會辨明真偽,設法應對。眼下,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做好招安之事。”
言至於此,趙元麵色一緩,又道“尋衣,關於你這段時日在江湖中的遭遇,本侯也聽說過一些。整日打打殺殺,出生入死,經常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唉!真是委屈你了。”
“一切都是我份內之事!”
趙元滿眼欣慰地上下打量著柳尋衣,讚許道“不到三年,你從一介無名小卒變成洛天瑾的心腹,而且還被他相中,選為東床快婿。尋衣,本侯當年果然沒看錯人,你的確能成大器。”
“侯爺,眼下不是敘舊的時候。”秦衛小聲提醒道,“柳兄,洛天瑾派你深夜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還有,洛天瑾對招安一事,究竟作何打算?”仇寒補充道,“他到底有沒有歸順的心思?”
聞言,縈繞在柳尋衣心中的喜悅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濃濃的憂慮。
見狀,趙元不禁暗吃一驚,凝聲道“尋衣,有話但說無妨!”
“這……這……”
柳尋衣幾次欲言又止,始終未能說出下文,似乎心有掛礙,不知該從何開口。
“為何吞吞吐吐?莫非……事情有變?”
遲疑再三,柳尋衣驀然抬頭,糾結的目光緊緊盯著惴惴不安的趙元。躊躇許久,方才將心一橫,鬥膽諫言“侯爺,不如……我們一起回臨安城?今夜便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