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不歸已被此人的戲弄激出火氣,哪裡肯善罷甘休?不假思索地緊追上去,同時揮劍疾舞。
霎時間,一道道劍氣如流星趕月般交疊而出,“鏗鏗蹡蹡”地砍在巷子兩側的牆壁上,登時留下一道道深約數寸的恐怖劍痕,以及牆根下嘩嘩而落的砂石土礫。
“嗖!”
巷子狹窄,兩側的房屋卻十分高大,以至月光難以映入。
因此,雁不歸一入小巷,頓覺眼前一片漆黑,一抹不祥的預感自其心底迅速攀升。
“不好!”
心知誤中圈套的雁不歸瞬間停住腳步,雙眼微微眯起,似乎在快速適應巷中的昏暗。與此同時,她的雙腳緩慢地向後移動,欲不著痕跡地退出巷口。
“呼!”
然而,未等雁不歸後撤,一道陰冷的邪風陡然迎麵撲來。
雁不歸心中大驚,趕忙揮劍抵擋,忽覺一道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眨眼逼至近前,未等她出劍猛刺,那道身影突然衝天而起,眨眼躍至雁不歸的頭頂。
一切發生的太快,令雁不歸來不及思考,隻能下意識地抬頭觀瞧,卻見一道銀光如閃電般從天而降。
緊接著,一抹刺骨寒意迅速湧入雁不歸的腦海,令其雙眼一瞪,腦中登時一空。
“啊……”
伴隨著一聲後悔莫及的慘叫,雁不歸的半邊臉頰,連帶著左眼的眼珠竟被黑衣人一劍削掉。
頃刻間,鮮血四溢,噴灑的到處都是。
“十步之內,世上無人能躲過我的殺招。”黑衣人的聲音自雁不歸身後響起,語氣依舊平淡如水,冷厲如冰,“現在,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
“十步一血,你……你是龍象山護法無名。”
無名,龍象山四大護法之一,此人的武功頗為奇特,不善近戰、不善遠攻、不善拳腳、不善槍棒,行走江湖靠的隻有一招,便是他自創的“十步一血”,自詡十步之內,出招見血,並且無人能閃。
當然,前提是對手猝不及防。
簡而言之,無名最擅長偷襲暗殺,因而在江湖中惡名昭彰,倍受非議。
雁不歸用手緊緊捂著血肉模糊的半邊臉頰,撕心裂肺的痛楚令她幾乎昏死,但她心裡清楚,一旦自己放棄,今夜必死無疑。
因此,縱使半邊臉頰被削掉,縱使一隻眼睛已經失明,她仍咬牙堅持,不讓自己陷入混沌。
“後悔嗎?”無名幽幽地說道,“若與你正麵交手,我自愧不敵。但若讓我抓住機會,你斷無閃躲的餘地。”
“陰險小人,隻會偷雞摸狗的招式。”雁不歸聲音顫抖地怒罵道,“休以為我受傷,你便有機會得逞。現在我已知你的伎倆,不會再給你出手的機會。”
“現在你的對手是我,不是他!嘿嘿……”
突然,一道亮如洪鐘的獰笑自巷子深處響起。
緊接著,一位身材魁梧,滿臉橫肉,肌膚黝黑,手持銅錘的彪形大漢,優哉遊哉地朝雁不歸走來。
“你是……‘南山惡虎’邵元慶?”
雖然雁不歸從未見過邵元慶,但既然她已認出無名,自然能根據眼前這人的身材樣貌,行為舉止,順理成章地猜出他的身份。
不錯,來人正是龍象山的另一位護法,一向以力敵萬夫,勇猛彪悍著稱,相傳其有虎口拔牙,龍前拽須的膽量與氣魄,江湖人稱‘南山惡虎’邵元慶。
“女人再厲害也是女人,又能凶到什麼地步?”邵元慶滿眼戲謔地上下打量著雁不歸,蔑視道,“老子一向瞧不上你們這些娘們兒,拿拿繡花針也就罷了,拿劍簡直是自取其辱。我看洛天瑾真是江郎才儘,無人可用,竟讓一個女人當什麼‘四爺’?呸!濫竽充數。”
“這裡是洛陽城,由不得你們放肆!”雁不歸由於失血過多,以至頭暈眼花,精神抑製不住地萎靡起來,“若讓武林盟主知道你們圖謀不軌……”
“少拿洛天瑾嚇唬我,老子早晚殺上賢王府,拿洛天瑾那個小白臉祭我的千斤銅錘!”邵元慶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威脅道,“若想活命,便棄劍投降。如若不然,老子砸你個粉身碎骨,血肉無存。”
此刻,雁不歸前有邵元慶,後有無名,已是身陷囹圄,進退兩難。
再加上自己的傷勢愈發嚴重,心知逃生無望,索性提起最後一絲精神,決意與他們血戰到底。
“敗類永遠是敗類,本以為府主將龍象山拽回武林正道,爾等便能改邪歸正。今日看來,簡直是異想天開。”雁不歸緩緩鬆開捂著臉頰的左手,露出觸目驚心的血肉,冷笑道,“今夜你們最好殺了我,否則我一定稟明府主,將龍象山踏為平地!”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雁不歸。”邵元慶勃然大怒,暴喝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嘴硬,還是老子的銅錘硬!”
說罷,邵元慶邁開流星大步,如下山猛虎般揮舞著銅錘,直撲奄奄一息的雁不歸而來。
與此同時,無名自雁不歸身後飛身而至,手中的短劍毫不留情地刺向她的後心。
然而,未等二人殺至近前,雁不歸卻因傷勢過重,加之怒火攻心,內力剛剛調出丹田氣海,卻突然眼前一黑,雙腿一軟,“噗通”一聲栽倒在地,再也沒了動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