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這……”
本以為柳尋衣是無辜的,卻不料他竟主動承認靈丘山澗的醜事,不禁令眾人一愣,一個個看向柳尋衣的眼神變的愈發古怪。
狐疑、驚愕、憤怒、惋惜……應有儘有,不一而同。
林方大滿眼錯愕地望著柳尋衣,難以置信道“這怎麼可能?當日你和我明明在天香樓喝酒……”
“大哥,對不起!”柳尋衣慚愧道,“當日我趁你酒醉之際,偷偷溜去靈丘山澗……”
“都聽到了?”
耶律欽見時機已到,於是趁熱打鐵,推波助瀾“柳尋衣已親口承認,當日是他射殺蒙古人。如果他不是朝廷的奸細,又豈會在靈丘山澗埋伏?”
“不!”柳尋衣辯解道,“我射殺巴特爾,並非為朝廷辦事,而是替賢王府除禍。”
“哦?”謝玄眉頭一挑,鄙夷道,“難道府主曾吩咐你截殺蒙古使者?”
“我……我是擅自做主。”柳尋衣低聲道,“府主、二爺,你們應該知道我對蒙古朝廷一向無甚好感,當初他們來到賢王府時,我曾當眾表明自己的立場。我知道蒙古人的心思,他們想拉攏府主,替蒙古大汗做事。我說過,府主若答應蒙古人的要求,必會遭天下人唾棄。我不願讓府主背上叛國的罪名,更不想賢王府弟子統統變成蒙古人的走狗,因此才自作主張,打算在半路截住他們,而後威嚇一番,令蒙古朝廷放棄拉攏府主的計劃。”
“柳尋衣,你好大的膽子!”黃玉郎斥道,“賢王府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你可知自己的所作所為,險些為賢王府帶來滅頂之災?”
“當時,我隻想言語恐嚇,無意出手傷人,以免與蒙古人結下死仇。”柳尋衣解釋道,“但人算不如天算,當日在靈丘山澗,秦苦快我一步,搶先出手截殺那群蒙古人,並且自稱奉北賢王之命,當時我便已察覺到一絲端倪。最後,當我看到秦苦故意放走巴特爾時,心中篤定這一場精心設計的栽贓嫁禍。如果讓巴特爾活著離開,蒙古朝廷必會將這筆血債算在賢王府頭上,後果不堪設想。於是,我不得不放出冷箭將其射殺,斬草除根。如此一來,蒙古人雖心有懷疑,但……至少沒有確鑿的證據。”
“如此說來,我們應該謝謝你?”謝玄冷笑道,“因為你的自作主張,反而陰差陽錯地救了我們一命?”
“在下不敢……”
“還有你!”未等柳尋衣作答,謝玄陡然將冷厲的目光射向洵溱,質問道,“你設計陷害賢王府,又是何居心?”
“我是何居心?”洵溱直直地盯著若有所思的洛天瑾,反問道,“難道洛府主不知?”
“這……”
“好了!”
正在眾人各懷心思,相互揣測之際,洛天瑾突然眼神一動,彆有深意的目光回視著黛眉微蹙的洵溱,諱莫如深道“我隻問一句,有關柳尋衣是朝廷奸細一事,洵溱姑娘能否拿出確鑿的證據?”
“這……”
此刻,洵溱已漸漸猜破洛天瑾的用心,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避重就輕,分明是想保柳尋衣一命。
今日,洵溱縱使拿出真憑實據,隻怕洛天瑾也不會承認,仍會找其他借口替柳尋衣開脫。
心念及此,洵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除掉柳尋衣,縱有如山鐵證,萬語千言,在洛天瑾的一意孤行之下也會顯的蒼白無力,於事無補。
既然如此,與其費儘唇舌,與柳尋衣爭論不休,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給洛天瑾留下三分情麵。
最重要的是,洵溱不想做跳梁小醜,在一個不可能逆轉的環境中徒費工夫。同樣,她更不想被洛天瑾玩弄於股掌之中。
想罷,洵溱一本正經的臉上突然閃過一抹自嘲之意,在耶律欽忐忑不安的目光中,竟緩緩搖頭,無奈道“此事……我拿不出任何證據。”
“呼!”
此言一出,柳尋衣那顆“砰砰”直跳的心登時踏實許多,口中情不自禁地呼出一口濁氣。
再看賢王府眾弟子,麵對突如其來的轉機,紛紛麵露愕然,一個個愣愣地望著洵溱和柳尋衣,半晌回不過神來。
儼然,他們根本沒弄懂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更不明白為何如火如荼的唇槍舌戰,竟突然偃旗息鼓,潦草收場。
聞聽洵溱的答案,洛天瑾、耶律欽和柳尋衣同時臉色一變。
有趣的是,洛天瑾的臉上閃過一絲欣慰與讚許。耶律欽的臉上布滿失落與擔憂。
至於柳尋衣,則是百感千愁,五味陳雜,既慶幸又驚奇、既感動又內疚,說不出的複雜。
“洛府主,其實……”
“寧王爺不必擔心,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洛天瑾擺手道,“有關柳尋衣的底細,我會反複查證,既不冤枉好人,亦不放過奸賊。但他畢竟是賢王府的黑執扇,又是我的徒兒,這些年他為我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出生入死,無怨無悔。好幾次險些喪命,身上傷疤無數,這些都是不容爭辯的事實。如果隻因為你們的一麵之詞,便以‘莫須有’的罪名治他死罪,抹殺他這些年的功績,似乎……有些說不過去。畢竟,他為朝廷做事我沒有看到,但他為賢王府儘心儘力,在場之人卻是有目共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