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似乎意識到自己失言,徐廣生的臉色驟然一變,心中暗道一聲“不妙”。
“啪!”
果不其然,未等徐廣生開口辯解,站在一旁的司空竹猛然揚手,毫不留情地賞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力道之大,令徐廣生的半邊臉頰微微浮腫,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庭湘,剛剛是我一時心急,錯口失言,該打!”徐廣生不顧臉上的脹痛,趕忙端起茶壺,小心翼翼地替二人斟茶倒水,連連賠罪,“我的意思是……趙馨和按陳身份尊貴,刺殺他們無異於羞辱大宋皇帝和蒙古大汗,等於向宋、蒙兩國同時宣戰。這可不是鬨著玩的,一不小心可要賠上身家性命……”
然而,麵對徐廣生的狡辯,陸庭湘卻紋絲未動,一言不發,依舊目不轉睛地直直凝視著他。
“咳咳……”見陸庭湘不瘟不火,徐廣生的心裡愈發惶恐不安,乾笑道,“庭湘,你是江湖人,一向隻關心江湖事,何必招惹朝廷?其實,我是替你擔心,殊知江湖人一旦卷入朝廷恩怨,勢必捉襟見肘,九死一生。我不知道你找什麼朋友幫忙?但如果他唆使你對付趙馨和按陳,一定是不安好心……”
“行了!”陸庭湘打斷徐廣生的滔滔不絕,同時向他遞上一方手帕,淡淡地說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但我也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此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由不得我們退縮。”
“什麼意思?”徐廣生胡亂抹去嘴角的血跡,忐忑道,“何為‘箭在弦上’?誰的箭?又在誰的弦上?”
“你的箭,搭在金複羽的弦上。”陸庭湘一針見血,“你讓竹老抄錄的‘行帖’,如今在金複羽的手中,他也是我找來幫忙的朋友。如果你拒不配合,誰也不知道金複羽將如何處置‘行帖’?以我對他的了解,此人睚眥必報,從不吃虧,如果你讓他白忙一場,空手而歸,他極有可能將‘行帖’送去臨安,並將你泄漏‘行帖’的事向朝廷揭發。到時,就算大宋朝廷不追究你的罪責,蒙古大汗也不會善罷甘休。蒙古人的性子你應該比我了解,他們比金複羽更記仇。”
“這……”當徐廣生意識到事情的嚴峻,不禁心生懊惱,抱怨道,“庭湘,行帖是你找我要的,也是你泄露給金複羽的,如今豈能將我一人置於風口浪尖?你……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
聞言,陸庭湘的眉頭微微一皺,意味深長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想拽著我一起死?”
“這……”徐廣生欲言又止,心中既氣憤又無奈。畢竟,他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根本離不開陸家的扶持,故而心中對陸庭湘有再多不滿,也不敢與之鬨翻。糾結再三,徐廣生為顧全大局隻能忍氣吞聲,心有不甘地嘟囔道“你我親如兄弟,我當然不會害你……”
“我同樣不會害你。”陸庭湘接話道,“廣生,有關金複羽的傳聞想必你應該聽說過,他的誌向遠不止於中原武林,而你……正是他現在最渴求的將才。如果你借此機會改弦更張,前途必然不可限量。說不定……你會成為下一個伍子胥、下一個王翦、下一個韓信。統領千軍萬馬,征戰九州八極,不正是你窮儘一生所追求的目標嗎?”
儼然,陸庭湘的這番話正中徐廣生的下懷,令其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猶豫之色。
“大宋朝廷視你如草芥,任你千般獻媚,萬般討好,結果他們連一個‘都虞侯’都不肯賞給你。”司空竹趁機開口,故意揭徐廣生的傷疤,“你已年過四旬,大放異彩的機會越來越少,可至今仍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都統,這輩子極有可能止步於此,你真的甘心嗎?”
“我……”一想起自己千方百計地討好錢大人,可錢大人卻對自己嗤之以鼻,徐廣生不由的感到一陣心灰意冷,歎道,“朝廷識人不明,枉費我一腔熱血,可惜無用武之地……”
“機會不是等來的,而要自己爭取。”陸庭湘提醒道,“眼下就有一個絕佳的機會,可以讓你魚躍龍門,石破天驚。常言道‘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既然大宋朝廷不肯重用你,你何不找一位真正需要你、欣賞你、珍惜你的賢主明君?”
陸庭湘此言,令徐廣生心頭一緊,遲疑道“你的意思是……金複羽是賢主明君?”
“至少比大宋皇帝賢明。”
“可金複羽再厲害,也隻是一介江湖梟雄……”
“此言差矣!”陸庭湘糾正道,“非我自誇,我陸庭湘如今也算是一位在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人物。表麵看來,我與金複羽皆是一方霸主,即使江南陸府與金劍塢有些差距,也不會相差太多,是不是?”
“不錯!”
“既然如此,為何金複羽不惜冒著得罪宋、蒙兩國的凶險,膽敢刺殺按陳和趙馨,反而我卻不敢?”
“這……”徐廣生沉吟道,“因為你比金複羽理智……”
“錯!因為金複羽的真正實力,遠遠不止外人看到的那麼簡單。”陸庭湘一本正經地說道,“金劍塢隻是金複羽用來掩飾自己的假象,與他隱藏的實力相比,金劍塢不過是九牛一毛。即便如此,金劍塢的實力仍遠勝於江湖大大小小諸多門派,甚至連我江南陸府,也敵不過他的‘九牛一毛’。”
“嘶!”
徐廣生倒吸一口涼氣,臉色陰晴不定,似是將信將疑。
“你的意思是……朝中鬨的沸沸揚揚的傳聞是真的?金複羽……果真在橫山寨暗藏兵馬?”徐廣生難以置信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