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溫廉話未說完,坐在一旁滿眼尷尬的徐廣生突然開口“你們沒有抓住柳尋衣,他日後一定會將我供出來,朝廷找到我就能找到陸家,找到陸家就能找到你們,到時……我們該如何是好?還有……我的三百禁衛營又該如何處置?”
“徐將軍不出聲,老朽差點把你忘了。”丁傲彆有深意地笑道,“蒙古鐵騎都死光了,如果留著你的三百禁衛營,似乎……不太妥當。”
“什麼……”
“還有這間邸店。”丁傲不理會徐廣生的驚愕,抬眼四處打量,煞有介事道,“眼下,東街店、北街店皆已被燒成灰燼,如果這間西街店完好無損……似乎也不太妥當。”
“這……”望著丁傲陰森駭人的笑容,徐廣生不禁心頭一緊,遲疑道,“你的意思是……將這裡燒了?”
“非但這裡,還有你的三百禁衛營,也要一並燒毀。”溫廉幽幽插話,“今日多殺一個宋蒙的兵馬,他日我們就少一個敵人。”
“這……”
徐廣生雖心有不忍,但迫於眼下的局勢卻不敢出言辯駁,猶豫片刻,索性將心一橫,點頭道“罷了!我讓弟兄們收拾東西,然後一把火將這裡……”
“欸!”
未等徐廣生踉蹌起身,董宵兒忽然飄身上前,柔若無骨的嬌軀直接坐在他的腿上,兩條玉臂如滑蛇般勾住他的脖子,在徐廣生驚奇的目光下,董宵兒似笑非笑,口吐幽蘭“徐將軍不必讓人收拾東西,帶著一起上路,陰曹地府用著也方便。”
“什麼?”
隻此一言,令心亂如麻的徐廣生再也坐不住,臉色驟變的同時將董宵兒蠻橫推開,怒斥道“那些都是我泉州大營的兄弟,跟我出生入死多年……”
“沒錯啊!”董宵兒也不惱怒,反而從懷中掏出香帕,滿眼心疼地替徐廣生擦拭額頭上的汗水,心不在焉道,“我們的意思,就是讓他們繼續跟著徐將軍出生入死,永不離棄。”
董宵兒說出最後八個字的語氣,戲謔中參雜著一絲嘲弄。
“什麼意思?”徐廣生並不愚蠢,迅速聽出董宵兒的弦外之音,故而眼神一狠,一把攥住董宵兒的皓腕,厲聲道,“你們想過河拆橋,連我一起殺了?”
“既然柳尋衣沒死,那隻能委屈將軍為國捐軀。畢竟,將軍不死,又如何保住自己的一世英名?”溫廉手中玩弄著茶杯,風輕雲淡地笑道,“隻有讓你和三百禁衛營一起葬身於此,朝廷才不會相信柳尋衣的揭發。如此一來,江南陸府和我們也將免受池魚之殃。至於你,非但能保住名節,說不定朝廷還會追封你一官半職,至少可以光宗耀祖,封妻蔭子。放心,在放火的時候,我們會避開將軍的屍體,讓你走的體體麵麵,風風光光。”
“放屁!”徐廣生勃然大怒,破口大罵,“老子尚未娶妻,哪兒來的子孫?你們敢殺我,庭湘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此事就不勞徐將軍費心了。”丁傲冷笑道,“你死之後,我們自會給陸公子一個滿意的交代。”
“你……你們……”徐廣生似乎嗅到死亡的威脅,登時變的麵如白紙,唇無血色,呼喊道,“來人!快來人……”
“彆喊了!”董宵兒用手輕輕堵住徐廣生的嘴唇,故作憐憫模樣,“與你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在進門前已送他們先行一步。徐將軍也要快些,否則我怕你追不上他們,黃泉路上太孤單。”
“我殺了你……”
“哢嚓!”
“額……”
就在怒不可遏的徐廣生欲對董宵兒出手之際,董宵兒的手突然自他的下巴滑至咽喉,而後五指如鉤,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掐,伴隨著一道頸骨斷裂的脆響,猝不及防的徐廣生虎目一瞪,欲開口說話,不料一股血沫子搶先自口鼻中噴出,身體情不自禁地劇烈顫抖一陣,而後腦袋一歪,再也沒了動靜。
“本來塢主想留你在身邊重用,隻怪你的好弟弟陸庭湘太精於算計,令塢主不敢用你。”董宵兒湊到徐廣生耷拉的腦袋旁,附耳道,“常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偏偏不巧,你就是塢主眼中的‘疑人’。下輩子,彆再遇到陸庭湘這樣的親戚了。”
言罷,董宵兒的紅唇在徐廣生的臉頰輕輕一啄,留下兩片淡淡的唇印,而後大手一推,屍體應聲倒地。
“現在乾淨了!”
丁傲與溫廉相視一笑,二人先後起身,與董宵兒一起走出房間。
“放火!”
伴隨著一句冷冰冰的喝令,熊熊大火升騰而起,眨眼將布滿火油的西街店團團包裹。
濃烈的火焰紅黃交替,奪目耀眼,與天際儘頭泛起的一絲魚肚白交相輝映,彆有意境。
火光與日光之間,丁傲、董宵兒、溫廉率領一眾黑衣人沿西街蜿蜒而去,漸行漸遠。
雲牙古鎮,再度恢複昔日的寧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