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無所謂!”秦苦知道柳尋衣的顧慮,嬉皮笑臉道,“隻要能解決這件事,奉承幾句好話根本不算什麼。細細想來,我真該好好感謝金複羽和陸庭湘,要不是他們聯手唱一台大戲,清風八成不會向我示好,說不定哪天就會‘兵臨城下’,拿我的人頭替自己立威。眼下經此一鬨,武當非但不再找我麻煩,反而不計前嫌地主動拉攏,讓我莫名其妙地逃過一劫,你說算不算因禍得福?”
“當然算!”柳尋衣忍俊不禁,連連拍手叫絕,“你堂而皇之地宣揚自己和武當聯手,清風卻遲遲不肯站出來解釋,足以表明他對你有拉攏之心。”
經過秦苦的一番解釋,柳尋衣終於明白秦家化險為夷和武當三緘其口的真正原因。與此同時,他也為秦家的安然無恙而暗鬆一口氣,高高懸起的心此刻終於落地。
“秦兄,‘秦氏三傑’你又如何處置?”柳尋衣話鋒一轉,好奇道,“你們終歸是一家人……”
“他們三個被我鞭打一頓,然後吊在府門外示眾三天三夜,現在還沒下來。”
見秦苦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似乎被吊在府外示眾的人不是他的親叔伯,而是三個毫不相乾的外人。
“這……”出人意料的答案,令柳尋衣不禁一陣語塞。
“我是在救他們!”秦苦小眼一瞪,信誓旦旦道,“如果我不狠狠懲罰他們,一者無法在府中立威,日後這種賣主求榮的醜事肯定會接二連三的出現。二者無法向被他們蒙騙的各路人馬交代,萬一人家報複起來,倒黴的可不是他們三個,而是整個秦家。”
“此言倒也不假。”柳尋衣沉吟片刻,忽然展顏一笑,欽佩道,“秦兄,看你平日不拘小節,卻不料心思竟如此細膩。依我之見,你不僅武功不弱於陸庭湘,心機更是與他不遑多讓。”
“這……”秦苦眉頭一皺,故作不悅,“你莫不是在罵我詭計多端?”
“當然不是!”柳尋衣感慨道,“行走江湖,豈能太單純?”
“單純是要喪命的!”
柳尋衣似乎十分認同秦苦的見解,若有所思地連連點頭,從而抱起酒壇再灌幾口。
“對了,我見過洵溱。”秦苦沒來由地說道,“她讓我安排他們出關。”
“洵溱?”
一提起洵溱,往事一幕幕情難自已地浮現在腦海,令柳尋衣的心情再度變的陰鬱幾分。
“府主出事後……想必少秦王也打消了圖謀中原的念頭。”
秦苦糾正道“少秦王誌在複國,縱使沒有洛府主相助,他也會另謀他法,斷不會就此放棄。”
“唉!”柳尋衣的口中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隨之抬眼看向笑容可掬的秦苦,遲疑半晌,方才鼓足勇氣,吞吞吐吐道,“秦兄,難道你……不想問問洛府主的事?”
聞言,秦苦不禁一愣,靜靜注視著柳尋衣,久久沒有開口。
“秦兄,你……”
“洛府主……是不是你殺的?”
麵對秦苦的直言不諱,柳尋衣的心頭驟然一緊,沉吟片刻,從而神情堅定地緩緩搖頭。
“我早就知道!”
雖然秦苦表現出一副早有預料的鎮定模樣,但柳尋衣卻能從他聽似隨意的語氣中,感受到一抹如釋重負的輕鬆。
“你不想問問……”
“與我何乾?”秦苦反問道,“知道的越多越麻煩,難道不是嗎?”
麵對秦苦的坦蕩,柳尋衣心生一絲猶豫,卻又很快釋然。
“尋衣,其實京北大營距秦府近在咫尺,但我卻隻能在這裡請你喝酒……”
“自家兄弟不說外話!”柳尋衣滿不在乎地笑道,“在蔚州客棧我們不便敘舊,待我啟程北上,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與你重逢。因此,今夜能與你相見已是求之不得,又豈會在意那些小事?”
“你們打算何日啟程?”
“等公主的病情稍緩一些。”一想起趙馨的病,柳尋衣的心頭再度籠罩一層陰霾,苦澀道,“說來也怪,我們大大小小的郎中找過不少,可公主的病一直起起伏伏,不見痊愈。”
“秦府倒是有幾位精通醫術的郎中,明早我讓他們去京北大營……”
“不可!”秦苦話未說完,柳尋衣匆忙打斷,“秦家好不容易和我撇清關係,值此關鍵時刻斷不能被人抓住把柄。公主的病不會危及性命,養歇幾日定能有所好轉,大不了……晚幾天啟程就是。”
“這……”
“公主吉人自有天相,秦兄不必擔心。你我兄弟下次喝酒不知等到何時?不必煩憂太多,但求今朝有酒今朝醉!”
“好一個‘今朝有酒今朝醉’!來,喝酒!”
秦苦摒棄心中雜念,與柳尋衣相視大笑。
今夜,二人與天地風月、青川溪流、草原駿馬為伴,一敘昔日之舊事,抒發故人之豪情。
……